“哦?”解惜行勾唇一笑,饶有兴致地展开请帖翻看。
“悠儿,你去回复蒋盟主,这次群英会,我自会参加。”
“是,师父。”沈韵悠应声行礼。
待沈韵悠走后,悠茗斋的木门重又阖上。
“惜行,”苏玄影不解开口,“这鬼医的蚀骨甲又是何物?”
解惜行闻声看向苏玄影,又将请帖随意一丢,信手扬袖道:“削千人骨,饮万人血。正是所谓蚀骨甲。”
苏玄影一愣。“那不就是指……”
“是,”解惜行点头,“就是指军队的甲胄。”
见苏玄影不解,解惜行便又言道:“可这蚀骨甲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既有茹毛饮血的罪戾,又不乏细密如酥的温存,因此,它又有个名字,叫堕语花。”
“堕语花?”
“而江湖传言,只要能得到蚀骨甲,便能求得江湖中那位行踪诡异、身怀异术的鬼医的三个承诺,”解惜行顿了顿,“因此,多年来,江湖上许多人都对蚀骨甲趋之若鹜。”
一席话毕,惹得苏玄影不由得皱眉深思。解惜行见状却是微微一笑。
“是不是很玄乎?”
“是……”
“玄乎就对了,因为啊……”解惜行并着双指,指尖悠悠地于虚空中打了个旋儿,“这所谓的‘蚀骨甲’,根本就是我师父当年一时兴起瞎编的。”
“……”苏玄影顿了片刻,“所以你师父就是……”
“对,他老人家就是传说江湖中那位行踪诡谲的鬼医。”
“……”
“这事可得保密,我连韵悠和乔安都没告诉,”解惜行朝苏玄影狡黠地笑了笑,“不过,他老人家这回可真是给我留了个大麻烦。这下不想去这劳什子的群英会都不行了。好吧,玄影,这次本门主就带你长长见识,你可得跟紧我。”
解惜行抬了下臂,示意苏玄影不必再揉了。
“那便有劳解门主了。”
解惜行站起身,屋内两人相视一笑。
俯仰之间,已是群英会之日,两人登船启航,前往请帖所言的羽杏小岛。
木舟掀开一道道翻腾的白浪,不急不缓地将本欲汇聚的波纹挤散,任水波在海面发着“哗啦啦”的欢儿。舟上人的青丝被行船时带起的海风扰着,时而扬起,又时而落下。不知几度流转后,木舟总算载着解惜行和苏玄影,晃晃悠悠地被白浪推抵了这方海上孤岛——羽杏岛。
自木舟上下来,两人便直奔方才在海上便遥遥望见的岛上竹楼。随着愈加接近,竹楼的全貌也愈加清晰。这是一座修建在羽杏岛中央地带的竹楼,形制为上下两层,通身由粗竹搭设骨架,竹篾构筑墙体,檐上铺以茅草,架设简约,却也精巧。
待得抵至竹楼底下,两人便迎上了于此等候的武林盟主蒋苍冥。解惜行本欲同他介绍一下苏玄影,哪知蒋苍冥很是迫不及待,唤着人便往竹楼里走。“二位快快进屋子里来再说,其他人都到啦,就等你们啦!”
于是两人应声跟上。
跟着蒋苍冥登上竹楼,迈入正门,向右拐了几步便进入了一楼正人影幢幢的会客厅。解惜行略略环顾,发现在场统共十人。
在蒋苍冥的招呼下,众人围桌入座。
“今日诸位赏脸前来参加此次由在下主持的群英会,蒋某不胜感激,”蒋苍冥先行起身,同在场众人行礼道,“那便烦请诸位英豪先简要介绍下自己吧。”
“在下是寒潭庄庄主的长子何易诸,”蒋苍冥坐下后,其右手侧的一人开口道,“坐在我身侧的是舍弟何珍尘。”
“见过诸位。”何珍尘亦俯首行礼。
“承蒙蒋盟主相邀,在下乃长笙派掌门孟经志,”孟经志又指了指站在自己侧后方的一人,“这是我带来的小厮韩祥。”
“啊,见过诸位少侠,”出声的青年显然性子有些跳脱,“我是伏叶派的少主张未歇,这是我第一次赶上这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群英会,特来见见世面!”
苏玄影顺着众人的发言一一往下看去,发现挨着张未歇而坐的是一位身着官服的朝廷中人。
“是,张少主此言甚是,这江湖的群英会历来是一奇特雅集,下官能来此也承蒙蒋盟主相邀了。”
“黄大人不必多礼,”蒋苍冥微微点头道,“黄大人是秉承朝廷交好之意来此与会,此亦是我武林之善事。”
苏玄影闻言不由看向解惜行,两人对视间,苏玄影便明晰了。
朝廷中人来此,是交好,亦是监视。
按照次序,两人的前面还有一面生的身着白裳之人。解惜行本欲仔细听其师从何门何派,不想这人却只吐了极简的三个字。
“路行舟。”
解惜行稍等了等,见路行舟毫无继续开口的意思,便接过话头。
“见过诸位,在下是玄心门门主解惜行,”解惜行又指了指身侧的苏玄影,“这是我玄心门的副门主苏玄影。”
苏玄影闻言一怔,顿了顿后亦向众人行礼问好。
“啊,解门主,玄心门近来的改革在江湖上可是好一番动荡呢!”张未歇听解惜行介绍完,便急不可耐地叫嚷起来。
“是啊,解门主,”何易诸亦道,“这段时日,江湖上谁不知玄心门推行改革新律可谓雷厉风行,设立考核,末位轮换,当真可谓是武林中前所未有之手段。”
“诸位过誉了,这武林之中的许多门派多分为外门与内门,且在管教弟子方面历来以天资较好的内门弟子为先。”
言及此处,解惜行先是不自觉地转向苏玄影,在对方的眸光里看出一抹安抚之意后,才收回目光继续道:“这种处置虽也合理,却也易造成外门弟子因妒滋事,而内门弟子因恃怠惰。解某不过也是摔得狠了,便想试图找寻更为稳妥的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