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云兰心里就是委屈——这些人不就是能力稍微强点吗?他们一年的工资,恐怕还比不上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凭什么这么傲慢?凭什么总是拿不屑嫌弃的目光看着自己?!
尤其是袁秋柏,永远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神情,让人看了就讨厌!
袁秋柏始终平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鄙夷,也没有愤怒,她不动声色地跟赵云兰对视片刻,在死寂的氛围中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赵云兰扭在一起的衣领,收手时顺势轻轻把她移开两步,保持了两个人之间适当的社交距离。
赵云兰愣住了,被袁秋柏这个意料之外的行为弄得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
袁秋柏淡琥珀色的眼瞳静静地看着她,让赵云兰莫名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袁秋柏有双看上去很柔顺的眼睛,让人在跟她对视时,心里升不起火来。
袁秋柏很快收回视线,坦然自若地说:“你要是一定想去,我也不会拦着,你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就行。”
赵云兰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心里反而更生气了。
秘书处的其他人彼此疯狂交换眼神,显然对于看赵大小姐笑话这件事乐在其中。
忽然,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传过来:“袁助,先出来一下。”
这声音沉稳里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怒气,在场众人再熟悉不过,是李总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究竟听到了多少,只是说完这句话以后,很快就转身离开,连余光都没有留给赵云兰。
“你准备一下,我们七点出发。”袁秋柏看了一眼腕表,告知了赵云兰时间,然后才转身跟上李易河的背影。
赵云兰娇美而蛮横的一张脸在听到李易河声音的一刹那变得惨白,她使劲咬着嘴唇,神色惶惑地喃喃了一声:“易河哥哥……”
“哈……”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很快又在赵云兰扭头看过来之前捂住了嘴。
……
秘书处门外,李易河神色冰冷,乌黑卷曲的头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走动间西装衣摆掀起一股躁动的微风,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浮起,他对袁秋柏说:“把她开了!明天……不对,现在!马上!”
“我们开不了,您得找老夫人。”袁秋柏一边走路,一边翻开文件夹,“而且这是赵家的千金,现在跟咱们还有合作,赵小姐的哥哥今年升了水利局局长……”
李易河的脚步顿住,袁秋柏差点撞到他身上。他转过头,因为身高比袁秋柏高出一头还多,视线看上去难免带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李易河咬牙切齿道:“……你没听到她刚才是怎么跟你说话吗?!”
“把她开了!”他再次怒气冲冲地强调。
袁秋柏看着李易河,觉得他简直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袁秋柏脸上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她的语气熟练地柔和下来,“赵小姐在工作上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行为,随意开除她是违背劳动法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李易河打断,“她今天敢吼你,明天就该吼我了,开了!”
袁秋柏知道李易河现在情绪上头,劝不了,于是淡淡点了点头道:“好吧,但是关于赵云兰去留的问题,还是得您跟老夫人亲自解决。”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了,让李易河亲自去找老夫人谈这件事。
李老夫人从小在江南长大,在已知天命的现在,依旧是个温婉优雅的大美人,只是脾气跟“温婉”两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她老人家性格与赵云兰相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袁秋柏眼中,李老夫人是位很有活力,但是比较难缠的女士,五十多岁仍然爱看古早言情小说,对青梅竹马和霸道总裁这类虚构文学作品有种难以自拔的沉迷,于是热情撮合自己儿子和赵云兰的婚事。
袁秋柏记得赵云兰的个人简历上清清楚楚写着这孩子才二十岁,在二十七岁的袁秋柏面前确实是个小孩。
她又看了一眼只留给自己一个倔强后脑勺的李易河,问:“李总,您今年大概二十五岁了吧?”
李易河难以置信地扭回头:“……袁秋柏!你连我的年龄都记不清了?!”
袁秋柏神情未变,不动声色地找补:“怎么会……我只是在感慨李总您的雄才大略,年少有为罢了,年仅二十五岁就能将李氏这么大的一个集团管理的井井有条,真是少年出英才,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李易河闻言,挑了挑眉,眉眼不动声色地舒展开。他极力压制欲要上翘的嘴角,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脚下的步伐却明显轻快起来,剑眉星目的眉眼间甚至带了笑。
“只不过您和赵小姐相差了五岁,也能作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真是有缘分啊。”袁秋柏合上文件夹,罕见地调侃了李易河几句。
李易河推开办公室房门的动作一顿,语气急促了些,骤紧眉头嫌弃道:“谁跟她是青梅竹马?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喜欢跟小屁孩一起玩!”
他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一般,反复撇清自己跟赵云兰之间的关系。
袁秋柏有点意外,但也只是无甚所谓地垂下视线,看了一眼腕表,继续提醒李易河记得给文件签字。
老板的私人生活不是助理应该操心的范围——反正又不多发工资。
当天晚上,司机驾驶着李总车库里唯一一辆别克gl8将三人送到了“天河”门前。
这车不贵,买了也有三四年了,像李易河这种身价的人坐这辆车出入各种场合,其实有些不合身份,但是他就好像对这辆车格外喜欢似的,除非日程安排上不合适,总是让司机开这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