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冉冉升腾,喝了杯茶之后,叶修戎的脾气总算冷静许多,但仍旧十分固执地想要辞官。
他自知叶朗尚未铸下大错,可若是继续任由他展下去恐怕迟早有覆水难收的一天,因此不如趁早辞官,免得叶朗仍有权利做些糊涂事。
“老臣不敢隐瞒陛下、殿下。小儿叶朗身为镇南将军,却玩忽职守,滥用职权,甚至与纪士寒有所来往,这都是老臣教子无方之过。如今老臣愿辞去元帅和镇南将军之……”
祁意礼生怕他说到没法拒绝的地步,赶紧打断他的话。
“叶元帅这说得是哪里话,叶朗行事有失周全矫枉过来就是,万不至于如此。靖国的南境只有交在叶元帅手上,朕和皇姐才能放心。”
叶修戎感动不已:“陛下……”
“朕知道叶元帅一心为国,劳碌半生,戎马半生,朕心中甚是感动,如今有叶元帅坐镇南边,朕和皇姐都倍感心安呐!”
这一套嘴甜小花招直接把叶修戎的“辞官”说辞都堵死了,他张了张口,终是没再说出辞官的话,但仍旧固执要求要辞掉镇南将军的官职。
祁照眠唇角微勾,朝祁意礼微微颔。
祁意礼接收到信号,故作为难:“可如今满朝文武,哪有能当得起镇南将军名号的臣子?依朕之见,叶朗尚未铸下大错,叶元帅也可好生教导。”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叶修戎打完叶朗之后便怒气冲冲地到处找官碟文书去,夫人跟在他身后不住劝说却完全不起作用。
惩戒堂外的士兵也不敢扶叶朗,但又不能这样看着,只好飞奔去找叶溪。
叶溪一听就迅朝这边赶,她提着衣摆三步并作两步跟柳河一起迈入惩戒堂。
叶朗狼狈至极,脸上还有淤血混合着泥土的东西糊着,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血淋淋看上去尤为凄惨。
“……兄长。”再不济他还是个兄长,叶溪心中不忍,想扶他起来。
但她眼中的神情更容易被叶朗解读成怜悯,他憋着一口气怒吼咆哮:
“少来惺惺作态了!现在这样的景象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不就是想把我在父帅心中的形象涂黑,好借此机会爬上将军之位吗?!”
叶溪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伸出一只手准备拉他起来,被叶朗猛地打落:“离老子远点!老子真该——真该——真该——”
他又气又恨,连着说了三次“真该”,是欲言又止,可不说出来又心中不快。
虽然他最后仍旧忍住了,但叶溪知道,柳河知道,连刚刚在外头值守的士兵都听得出什么意思,满脸骇然。
将军——竟然真的去伏击郡主想要杀她……
他们可是亲兄妹。
叶溪心里的最后一丝情谊也尽数消失,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他扶起来带回院子里去,找府医上药治伤。”
“是!”
“你们别过来!本将军命令你们不许过来!”叶朗暴躁地吼着,“你们到底是听郡主的话还是听本将军的话!”
士兵闻言犹豫,看向叶溪,见叶溪不为所动之后,仍旧靠近,几人把叶朗抬起来往外走。
叶朗只觉这一刻自己的威严和将军之位已然彻底不保,刚刚才目睹了父亲失望表情,现在又真的被叶溪压了一头,他愤恨不已。
“叶溪——我真的该——”
柳河的眼神逐渐晦暗,她捂住叶溪的耳朵,很用力,士兵们抬着叶朗走得又远,叶溪并未听到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