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笑了笑,好像孩子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举杯饮、再饮。
它没叫她失望,每次都从眼睛里面流出来,都把她的衣襟给弄湿了。
她机械麻木地饮着。
大约饮了七八杯之后,手腕忽然被人强硬地擒住。
“铛。”
指间的茶盏落到了茶盘上,滚了两下,杯底残余的茶液缓缓流出来。
谢无妄把她扯起来,冷冷逼视。
“你在做什么?”他问。
“喝茶啊。”她怔怔回道。
她抽了抽手腕,发现抽不回来。他把她钳得有些痛,她不由得蹙了眉看他,触到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埋在死灰中的心脏微微一挣,一缕酸麻的液体缓缓浸了进去。
“不要想太多。”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我什么也没想。”她冲他露出笑容,“真没。”
他脸色更沉,声音冷清:“懂事些,不要闹。”
一只很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极慢极重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渍。
“我没闹啊。”她低低地应,“你让我安排厢房,我便安排了。”
谢无妄嘲讽地勾唇,黑眸居高临下睨着她,盛满讥诮。
“哦……你指的是吃醋吗。”她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东厢,平铺直叙地问,“是我想的那样吗?旁人依着你的心意,给你搜罗来的美人儿?”
他那形状完美的薄唇动了动,好看的喉结也滚了一圈,仿佛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淡淡吐
出一个字:“是。”
宁青青点点头。
这一刻,她无比感激这些日子他带给她的那些伤害。若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捅这么一刀,她必是撑不住的。不过此刻她已有了防备,她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堆松散的灰烬,刀捅上去,不算疼。
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你知道我底线,为何还要这么做?”
谢无妄用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玩味地、琢磨地道:“底、线?”
他微垂下头,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冰冷的威压令她呼吸困难。
心跳渐疾,她察觉到,他正在把她从麻痹中唤醒。他,不会允许一个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心不在焉。
她渐渐便有些承受不住,视线闪烁,他那俊美的脸在面前明明灭灭,阵阵刺痛随着呼吸回到了她的胸膛。
“想多了。”他的黑眸中浮起一抹凉薄的认真,“在我面前,任何人,没有资格谈底线。”
她的唇瓣愣愣地分开。
呆滞片刻,她又问:“两百年前,你送走云水淼,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谢无妄笑了。他没回答,但他的笑容已道破一切。
半晌,他垂眸,道:“只宠着你一个,是因为我喜欢,我愿意,而不是受了你的要胁。”
那些被麻痹的知觉彻底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
心脏仿佛被一只只手撕来扯去,空气冰冷如刀,刮进肺腑,又涩又疼。不过还好,近来疼得多了,习惯了,还
能扛得住。
“所以……”她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你会要她吗?”
她不想抖,但双肩还是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着蜷缩起来。
他低低地笑了笑:“说不好,看情况。或许,你再虚与委蛇哄我试试?能把人送走一次,兴许便有两次、三次、百次。不过别像上次那般光说不练,要哭就好好哭。”
她脑袋一懵,身体先于思绪一步,扬手扇向他的脸。
手腕不出意外地被他钳住。道君谢无妄,怎么可能被人扇到耳光呢?
他使了些力气,让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