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的手无力地抚过儿子的唇,含糊地念叨了一句:“别弄伤自己……”迷蒙的眼中一双黑色的眸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明亮,他的意识却渐渐远离。
迷迷糊糊中,里德尔被一双有力的手抱到了床上,轻轻放下。一个湿润而柔软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青涩地辗转,渐渐深入,火一般的粗重呼吸喷在他的脸颊,让他觉得有些发痒。不,不应该是这样……里德尔微微皱起眉,挣扎着想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
“汤米,汤米,汤米……”略带沙哑的声音断续地念着一个名字,痛楚、挣扎、狂喜、坚定、霸道……那样坚决地从唇间涌入。里德尔颤栗着,半开半阖的眼睛渐渐湿润,洪水般汹涌而入的情感几乎要将他灭顶,无法呼吸,心惊肉跳,无法承受。维,维迪,不,不……
一丝淡淡的血腥在两人的唇间溢开,汤姆终于放开了那柔软火热的唇。
诘屈聱牙的咒语慢慢响起,一边念着古老的魔咒,一边极为谨慎地用珍贵的秘银与绿松石捣成的细粉,在地上细细地绘成一幅魔法阵。咒语越念越快,汤姆描绘魔法阵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细密的汗水在他的额头和鼻尖渗出,年轻的巫师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念到最后,那连续的音节已经几乎变成了嘶喊,尖锐得仿佛要刺穿人心般的尾音高高扬起,拉到极致的高昂后,汤姆终于以一个沙哑的顿音结束了艰难的咒语。
他站直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抬眼深深地望着床上半睡半醒的父亲,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还差最后一步,无论如何都要完美地完成。
汤姆抽出他的魔杖,温柔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让他牵挂担忧的男人,将魔杖指向自己的左手腕,随口念了一句咒语。低沉的语音刚落,腕上深深地割裂了一道伤口,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
“……伟大的血脉,魔力的源泉,守护灵魂永不受伤害,永远羁绊。”
汤姆清晰地,坚定地念着最后的咒语。
鲜血喷涌着,仿佛是活物一般扑向了地上的魔法阵,秘银和绿松石构成的法阵瞬间爆发了银色的灿烂光芒,鲜红的血液一碰到银光就化成了银绿色的点点星芒。越来越多的星芒汇聚在一起,渐渐凝成一条光带,扑向里德尔胸口的挂坠,血色的光芒从挂坠盒中骤然迸发,将两个血脉相连的亲人笼罩在一起。强盛的光芒甚至冲出窗外,映得附近的天空一片血色,明灭闪烁,片刻后才渐渐消散。
神智模糊的里德尔望着那一片血色、汤姆手腕上仍在蜿蜒流淌的鲜血,以及那惨白脸颊上异样的晕红,只觉得心头一阵巨痛。
“不,不……维迪,维迪别,别伤害自己……”他喃喃念着,用尽了一切力气在床上艰难地挣扎翻滚,想去捂住儿子手上那道可怕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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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疾步上前,扶住快要滚下床的男人,微笑着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别担心,只是稍微有点失血。”
里德尔瞪着汤姆对自己身体无所谓的表情,一时忘记了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诡异之吻,怒冲冲地喊:“你,你!还说……”一阵晕眩袭来,让他不得不吞下了后半句话。
汤姆赶忙拥着他慢慢地重新在床上躺好,接着给自己的手腕施了一个恢复咒语,又掏出大大小小几瓶早就准备好的魔药,一口气灌了下去。手腕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惨白的脸色也渐渐开始浮现血色。他单膝跪在里德尔的床头,有力的双手握住里德尔的右手,笑着安慰道:“瞧,这不就没事了。好好躺着,很快就能恢复体力,别让我的血浪费了,汤米。”
他出神地望着里德尔的脸庞,几缕披拂在微微汗湿额头的柔软金发,水汽迷蒙的蔚蓝色眸子带着一丝平时难得一见的脆弱,带着优美弧度的挺直鼻梁……
那么熟悉,那么让他……
里德尔有些不安,这孩子的眼神让他想起山中饥饿的野兽,那个似乎超越了亲情底线的吻……头脑渐渐开始有些清明,继而脊背发寒,他略微避开儿子那让人简直无法直视的灼热眼光,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不确定地轻喊:“维迪?”
汤姆慢慢俯首凑在里德尔的耳边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汤米。”
即使是那个杀人狂的疯子、邪恶的巫师——莫芬·冈特!
回家之前,他的“行程”比他向里德尔报备的还多了一项。在警署“低调”地查看过那些受害者的尸体后,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反应的就是那个住在临近的唯一的巫师——疯狂的冈特。
即使听说那只疯狗曾在阿兹卡班与摄魂怪们相亲相爱了三年,即使他的魔杖已被魔法部依法销毁,魔力也被禁锢在了极有限的范围内。汤姆仍然从那些不幸的尸体上“闻到了”那股疯狗的臭味,邪恶至极的黑魔法,以人的灵魂和鲜血为祭以获得强大的力量。
从某一种角度来说,汤姆很能理解他“亲爱的舅父”的想法,毕竟他们身上流淌着的是同一个源头而来的伟大、疯狂而偏执的血脉。为了保护他的汤米,他甚至也做了异曲同工的事,只不过用的是自己的一大半血液。虽然,如果可以有“替代品“,他本身并不介意用上一用,但只要想到魔法效用会有大幅度的下降,以及里德尔有可能会产生的负面情绪——那怕只有一丁点,他也不想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