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道谢后,她亦听说了莫兰的遭遇,遂马上要遣人去叶城替莫兰寻亲传话。
莫兰又谢,然倏尔一笑,说:“眼下雨太大,不急。”
闻此,阿饶不安更甚,与佟茵茵不谋对望了一眼,即刻提出不便再打扰贵宅的请辞之言。
老妇人抿了一口茶,温温吞吞,说:“你们是姑娘家,扮成这样行走,本是不易,昨夜被我这穷乡僻壤的老宅吓得不轻吧!”
自是,可无人好言。
“我这一宅皆为女眷,若是不挂上那显阴
的白灯笼,扮得阴鬼绕宅,不知要招好多贼人,哪来安宁。”她说出缘由,反而更得敬重。
生存险恶,她一个老妇,要护一宅安宁,着实难。
可男人呢?
阿饶往日在妓馆,也听过这样的孤事,男人妻妾成群后,糟糠之妻若是无儿无女,晚年皆会被迁至乡下老宅中,干什么呢?
混日子,等死。
同为女子,阿饶心下恨兮。然厅中只闻雨声,再无苦言。
直到有婆子来报:“老夫人,姑娘们的马,不安了一夜,眼下风雨愈大,愈燥,连伺马槽都踩翻了。”
佟茵茵起身,往婆子方向道:“我先随你去看看。”后又转向阿饶她们:“若是无大碍,我们便走了。”
阿饶点头,理了理衣,随时准备同主人家告辞的模样。
莫兰端起旁的一盏茶,好似是自家,怡然自得过了分:“二位姑娘急什么,雨大,你们那同伴,定也困住了。”
白日里,这姑娘眉眼皆透着精明伶俐的劲儿,下巴窄尖,倒有些像春行。
恰是白日,她才将阿饶看得更透,白肤如雪,烁眼繁星,倾城之姿,藏在忧容里,莫兰心中有了十分的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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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吾悔的马,于林中误踩了捕兽夹,马疼得长嘶裂肺,一只蹄挂上了血淋淋的,有一半马蹄那么深的口子,若冒雨赶往下一座城,肯定废了。
好在不远处,隐隐现有一宅,二人便牵马前去问药治伤。
门开了,拖有花白尾髻的老婆
子仔细听了吾悔求药的话,又看了看血淋淋的马蹄,便信了。可她虽有心相助,无奈一府皆为女眷,心有顾虑。
“贫僧是出家人。”吾悔看出其顾虑,便在宅门前,脱下斗笠,以示正义之姿,“施主莫怕。”
可即便是这样,总不是男人吗?
“我领二位从外头绕至马厩,更方便些。”老妇人提议:“请小师父容我去取一把伞。”便转身又进去了。
吾悔净空行礼先谢过。
不多一会儿,一个丫鬟出来,寻了他二人说:“二位师父,陈嬷嬷让我与你们说一声,宅上有姑娘在马厩,烦请二位再等一等。”
“不碍事。”吾悔回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马伤得不轻,可雨断是没有丝毫安歇之意,那丫鬟也陪他二人一直等着,忽又迎来一人。
是个男人,从叶城来,冒雨拖了两车碳,出来时原未有雨的,眼下湿了拢共有一车,坐在檐下重重跺脚,自认倒霉。
“该是昨日就到的。”丫鬟认识他,也跟着心疼。
那碳翁又气跺一脚:“还不是为了等你家六姨娘要的胭脂,来人送晚一天,你们白挨一天冻,我白瞎了一车碳!”
丫鬟唤来粗使婆子,将两车碳中还能使的,一筐一筐抬进去,末了,又给碳翁出主意:“等会儿见老太太领赏时,若是六姨娘也在,你便装装可怜,她自会替你多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