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名虎贲郎举起天子的仪仗,刘辩端坐在步辇上,目不斜视。步辇一摇一晃地前行,前后左右都是人,加上失去舅舅的悲痛。他心中早已崩溃嚎啕,脸上的表情却硬生生地控制住,一副清冷模样。毕竟跟荀彧学了一年多,做到遇事不慌,就算慌也不表现出来,勉强维持天子威仪,一点都不难。
收到荀彧赞许的眼神,刘辩的底气更足了。
河南尹王允也收到消息,集结了手下的衙役将近一百人、四名洛阳尉、九个洛阳亭长,前来撑场面。
杨彪等老臣也陆续赶到。
尚书卢植第二个接旨。有卢植和曹操带头服从命令,那些觉得荀彧资历不够的老臣也都保持了沉默——朝廷要变天了。
卢植身长八尺二寸,声如洪钟。他双手捧着装了张让头颅的木匣子越众而出,大声怒斥袁绍和袁术:“竖子,张让等中常侍已经伏诛,还不快快退出皇宫、解散兵卒!难道袁氏想谋反不成?”
对于袁术火焚宫门,纵兵杀入皇宫的事,现在没法追究,要是把袁氏给逼反了,这里没人能镇得住场面。后将军袁隗、司隶校尉、兼中军校尉袁绍,外加虎贲中郎将袁术。麾下有几千兵马。
袁绍被卢植吼了一嗓子,手上又被塞了张让的一部分零件,吓得一个哆嗦。他心念电转,赶紧顺着台阶下来,“太将军在宫里遇害,张让下令紧闭宫门,还假传圣旨。臣等担忧陛下的安危,故而行事莽撞了一些,请陛下恕罪。”
刘辩很是紧张,转头望向荀彧。
荀彧优雅行礼:“陛下,只诛杀张让等首恶即可。上天有好生之德,其余的人可以全部赦免。”秦皇汉武,哪个身边没有宦官?宦官祸乱朝纲,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过分倚重他们。从今以后,宦官就只侍奉皇帝的生活起居,不再参政。掀不起什么风浪。
刘辩点头;“就按太傅说的办。”
袁绍、袁术等将领立刻鸣金收兵……
那些幸存下来的宦官、郎卫、宫女或谢天谢地,或痛哭流涕,或呆若木鸡,或惴惴不安。不知谁第一个向着小皇帝叩拜:“多谢陛下赦免之恩,奴婢一定洗心革面,好好侍奉陛下。”一堆人上前谢恩。
刘辩惊恐得几乎落泪,但刚刚阻止了一场一边倒的乱哄哄的杀戮,他很有成就感,强撑着道:“平身。”
荀彧宣布了最后一道圣旨——大将军何进的直属军队,一分为二,由太傅荀彧、典军校尉曹操各领一部。特赐太傅荀彧开府、录尚书事。尚书卢植加封侍中。杨彪、王允、郭鸿、荀攸等赏赐黄金、玉璧和蜀锦,公卿百官各司其职,官职和爵位一律不变。
这道圣旨一公布,在场的官员全部吃了一颗定心丸——太傅荀文若虽然过于年轻,但做事无可挑剔。只诛杀首恶、百官的职位不变,洛阳城内的局面算是稳住了。
然而洛阳城郊二十里外的夕阳亭,还驻扎着董卓的西凉军,真正的虎狼之师。
装饰奢华的西园,曾经是先帝和宫女裸游的地方。
数不清的金钱和绸缎,堆满了整个西园万金堂。先帝真不愧是资深财迷,本该由大司农掌管的钱财和物品,都收藏在西园中发霉,本该由太仆管理的马匹,都饲养在西园的马厩内长膘。
荀彧哄着小皇帝睡下,小心翼翼地抽回衣袖,退出寝殿。
廷尉郭鸿负责抄家,查抄十常侍的资产。然而由于张让、赵忠等人的房屋、田产、金钱、珍宝数目过分庞大。廷尉府的人全体出动,由玩家协助,清点了大半日,也没统计出准确的数字。
郭鸿揉了揉被奇珍异宝的光芒闪花的眼睛,“单张让一人的财产,就是国库的两倍。”
吕布咂舌:“难怪百姓过得苦!几倍的赋税,都让这些阉人贪污了。”
荀彧的唇角微微上扬,“这些钱,如果用在百姓身上,用来赏赐三军将士,何愁战乱不平?奉先,眼下就有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非武艺高超、智勇双全的将领不可。不知奉先敢不敢领旨?”
吕布顿时精神抖擞:“快说,快说,文若要打哪个?我早就闲的难受了。”
荀彧拿出舆图和密旨,展开舆图,示意吕布一起看:“我再拨给奉先三千兵马,于此处伏击董卓。”
太傅荀彧的兵马,是刚刚接手的大将军旧部,属于禁军,装备精良,但战斗力堪忧。所以主力还是吕布麾下的两千并州铁骑。都是被美食、军饷、以及优厚待遇吸引的并州同乡。
吕布接了密旨,他早就眼馋禁军的装备,跃跃欲试:“我现在就去武库领取兵甲,行不?”
荀彧故意激他:“当然可以。我听说西凉兵骁勇,不在并州军之下。董卓亦是一员猛将,他左右手都能拉开强弓。这是文书,已经盖过印章,可领最好的兵甲。奉先尽力而为,胜了赏千金,封关内侯。万一战败,我会为奉先求情的。”
吕布怒发冲冠:“并州铁骑才是天下第一!某定取董卓的项上人头!”
荀彧:虽然只是最浅显的激将法,但管用就行。
假消息已经散布出去。
小皇帝和陈留王今夜住在西园,这是个只有少数重臣才知道的秘密。皇帝的仪仗队并没有休息,而是抬着玩家去了北邙山。
先前,袁术在洛阳南宫的青琐门放了一把火,火势一直蔓延到尚书门才被扑灭。大将军何进的部下谋反,纵火焚烧皇宫,宦官携小皇帝和陈留王逃走的流言,在京城满天飞。
董卓望见洛阳上空浓烟滚滚,带领军队进入洛阳西郊,驻扎在显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