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朝会上,公卿百官甚至在讨论:要不要放弃凉州?
提议放弃凉州,不要为了一州之地拖垮整个国家的躺平派官员,以司徒崔烈为首。据说崔烈原本担任廷尉,名声还不错,但是他这人的官瘾比较大。私下找皇帝的乳母走后门买官,原价一千万的司徒,他只花了五百万就买到手。
皇帝刘宏冷静下来以后,忽然发现谈感情有点伤钱,心中非常后悔,对宠臣说:“朕应该再坚持一下,司徒这个官职明明可以卖到一千万的!”
刘宏的乳母很不服气,就当众跟刘宏讲道理——崔烈是冀州名士,有名的清官,他本来就不太乐意,要不是我撮合,他怎么可能出五百万买官呢?陛下反倒怪我,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
这一下,崔烈的名声彻底臭了,哪怕公卿百官都要缴纳“修宫钱”、“上任钱”等等,但别人都是私下交易,没有把丑闻爆出来啊。
崔烈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戳戳的。背后总传来“嗡嗡”的议论之声。崔烈想听又听不清,心中不安,很想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于是就问他的儿子崔钧:“我位居三公,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
崔钧比较直爽,回答说:“大家说你这个司徒有铜臭味儿。”顺便说一下,崔钧,字州平,他就是诸葛亮的好友崔州平。
就这样,崔烈创造了一个典故“铜臭”。他提议弃掉凉州,竟然得到许多官员的附和。
幸好朝中还有明白人,傅燮立即挺身而出,“陛下,凉州是大汉西面的门户,优质战马的产地。当年高祖刚刚平定天下,就让郦商去占领陇右。武帝开疆拓土,设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当时的舆论认为:这是切断了匈奴的右臂。假如任由叛军占据凉州,养得兵强马壮,随时占据三辅地区,兵临洛阳城下,到时候朝廷还能安生吗?假如崔烈不懂这一点,说明他极其愚蠢。如果他知道还要提出这种建议,那就是他不忠,该杀!”
刘宏听完,也意识到凉州绝对不能放弃。可以让大将军何进挂帅,攻打韩遂。这是一举两得的美事——要是打赢了,正好为朝廷消灭反贼,收复凉州。万一打输了,刘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削掉何进的兵权,立小儿子刘协为太子。
刘宏:刘协长得像朕,跟朕一样天纵奇才。哪像那个刘辩,看着就举止轻浮,面目可憎。如果不是朕生产制造的,早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何进虽然不太聪明,但皇帝对他是什么态度,对他的外甥刘辩是什么态度,他能感觉到。如果何进乖乖的听话离开京师,他外甥的皇位就没啦。所以他以招募士兵、筹措军费为借口,赖在京城不肯走。
荀彧十分同情刘辩,每日里开着小号伍君豪陪刘辩读书。刘辩在民间长大,若论皇家威仪,那确实没有。但他也算得上勤奋务实,是个好学生。
然而拜师的事,却是一波三折。先是皇帝刘宏觉得伍君豪这种“侠以武乱禁”的剑客,不配成为皇子的老师。
紧接着,大将军何进麾下的一堆大佬,比如袁绍、曹操、何颙、陈琳、荀攸等等,每次谈论起当世俊杰,必然绕不过“王佐之才”荀彧,因此何进跟何皇后建议,让刘辩拜荀彧为师。陛下不是说刘辩轻浮吗?那就和当世礼仪最标准的大才子学一学,总能学到几分。
荀彧万万没想到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居然是他自己,哭笑不得。
其实荀彧只是尽力做好分内的事,治理汝南郡。但因为黄巾贼流窜劫掠,各地的情况都不太好,衬托之下,就显得汝南、颍川仿佛世外桃源。
别的郡县,官员赴任,经常还没走到地方,半路上就被黄巾、流寇、山贼、强盗给劫杀了。
汝南和颍川曾经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现在却成为黄巾别部、山贼流寇的禁区。荀彧组织基层官吏,由官兵配合,普查本地的二十七万九千六百五十户百姓。每十户就推举一位保长,保长负责了解这十户人家的人口、收入来源、生活状况,有问题随时上报。
因此流动人口特别显眼,除非隐入深山,做好跟老虎、野猪、毒蛇、毒虫搏斗的准备,否则无论在哪里落脚,都会被保长找上门。哪怕只是小偷小摸,一踏入汝南郡的地盘,都会立即被百姓举报。以至于黄巾、贼寇、强盗、小偷根本没法躲藏在荀彧治下。
新任的颍川太守,是个标准的清谈名士,就是每天看看书、弹弹琴、开开座谈会,总之,绝对不干实事的那种。所以当初阴修和荀彧在颍川实施的各项政策,一样没改,全部正常运转,因此颍川郡的治安也不错。
上个月,宛城附近的黄巾别部盯上了相对富庶的颍川郡,八万人一路烧杀抢掠,朝着阳翟城行进,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颍川太守麾下只有三千名郡兵,于是上报天子,并且派出幕僚四处求援。
然而“邻居”们大多自身难保,爱莫能助。将军们也成了咸鱼,打仗一点都不积极,因为他们拼死拼活地浴血奋战。到了该论功行赏的时候,皇帝刘宏封张让等十二位中常侍为列侯。
没错,在皇宫里陪着陛下吃喝玩乐的大宦官集体封侯,他们这些真正的功臣,得到的赏赐却少得可怜,就皇甫嵩和朱儁封侯了,但很快又因为得罪宦官,被削减食邑。护军司马傅燮战功赫赫,就因为上疏弹劾宦官,没有得到任何封赏。大功臣王允更惨,差一点被张让活活整死。三军将士的心中拨凉拨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