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分开以后,在宁知然耿耿于怀的每一个日夜,顾承锐有没有像爱他那样再全神贯注地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在正常恋爱关系中享受性生活呢?
休息片刻,宁知然拿上他的卡片,光着两条白腿走出去。顾承锐在沙发上躺了半分钟,忽然想到他是要去洗澡,立刻起身跟上。
上下三层都有浴室,没必要非得两人挤一间,宁知然看到顾承锐推门进来,疑惑:“……你要再来一次吗?”
顾承锐无语:“我怕你再像昨天一样晕了!”
宁知然在他的“监督”之下先洗完澡,他不想立刻吹头发,于是走上楼顶天台,等夜风让它自然干。
一眼往前望去视野开阔,能遥遥看到对岸林立的高层。海雾茫茫,双子塔船帆外形的尖端隐没在其中,霓虹灯被折射得像老古装片里五光十色的幻境。
学校与双子塔几乎就在一条路上,步行只要几分钟。大一大二它还在建,而宁知然刚从前埔城中村走进榜上有名的“最美校园”,根本不敢做梦自己有机会去里面工作,只能在每天晚上离开打工的补习机构、途经这两幢直入云霄的大厦时,试想它是怎样在夜色中俯瞰着城市。
其实,以他的高考成绩有机会去到更好的学校,但父亲连省外的志愿都不许他填,不过宁知然已经非常知足:既申请到了奖助学金,也暂时摆脱了父亲和大姐全年无休的对骂,不必担心随时被迁怒赶出家门露宿街头。
双子塔投用后,顾承锐他家的公司是首批进驻的,将部分法务委托出去,系里一位外聘老师供职的律所恰巧接下了这个活。
老师赏识稳坐第一名的宁知然,又从辅导员那里得知他家情况特殊,便破例给了他一个暑期实习机会,负责一些需要面对面对接的业务,就这样在公司里拥有了一个临时的小工位。
也就是在双子塔地下停车场的b2层,他第一次遇见顾承锐。
宁知然想,他的人生并不是从那一刻才开始改变,但那一刻绝对改变了他的人生。
背后天台的门开了又关,顾承锐走近,嗓音是情事过后的散漫:“睡吧,十一点多了。”
宁知然并没有立刻转过身去,他望着暗沉沉的海,只是低声唤道:“锐。”
“嗯?”
“你知道我是……”
宁知然噎住,他一时间犹豫该怎么说,明明是他的真心话,明明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可他忽然就觉得说出口会显得很莫名其妙,很小题大做。
他想说,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吧?
顾承锐等了一会儿,最终没有等到他把这句话说完,末了,只是平静道:“我知道。”
宁知然回过头,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领会到了他想说什么,但顾承锐确确实实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像一个哑谜——他知道他是爱他的,哪怕他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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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野风-林忆莲
琴屿09
自制长假第一天,4月27日,宁知然第一次睁眼是七点半,被生物钟叫起来的。顾承锐醒了但没起,躺在他旁边玩stea游戏,静了音,投屏在卧室的电视上。
哪怕隔着遮光效果很好的窗帘,宁知然也能察觉出来外面在下雨,一定是那种像还没亮起来一样的、灰蒙蒙的云色。
他侧身偎到顾承锐旁边蜷起来,困倦地围观了三分钟,顾承锐垂眼看了看,将他按平,他就又睡着了。
再醒十点半,床畔已经没人。
宁知然难得睡一个饱觉,却因为阴天而毫无神清气爽的感觉。他洗漱过下楼,拿了片吐司,一半涂上抹茶腰果酱,一半涂上红茶栗子酱,洗了点黄瓜和圣女果切好,发现冰箱里还有西尔芙的榴莲蛋挞,想来是阿嬷听说他回来、专门让人给送的,这才开心起来一点,复烤了一个。
桌上摆着绘有树莓图案的中古茶壶,摸摸外壁还热,能闻到香气,估计壶是顾承锐新买的,咖啡是顾承锐刚煮的。
宁知然在能看到照片墙的那一边桌旁坐下来,点开顾承锐最新一期的视频,家里静悄悄的,他把外放音量开得大了些,便没有留意到从客厅另一端传来的脚步声。
顾承锐走到他背后,俯身,咬下一口正被他捏在手里的面包。
宁知然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哎!”
顾承锐:“有我的吗?”
宁知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斜他:“少爷起床不干活,就等着吃现成啊?”
顾承锐把他梳得柔顺的刘海拨乱:“谁说的?我在阳台上浇你的花呢。”
宁知然皮笑肉不笑:“行吧,那犒劳你一下。”
说着拿起碟子里的榴莲蛋挞,飞快地凑到顾承锐的鼻子附近,后者立刻嫌弃地躲开:“谢谢不用了,搞不懂你们这种口味。”
他在宁知然隔壁的椅子上坐下来,给西尔芙的经理发消息,点了几个菜,说等下中午过去吃。
宁知然想到,他没回来的这两个星期,花应该都是顾承锐帮他照料的。他在这边种的是一些常见的家养花,西洋杜鹃、玻璃翠和四季花之类,别墅楼层低,水热过度丰沛,不像思明那边是高层,不至于太潮湿,可以种多肉。
他随口问:“你还会浇花呢?”
顾承锐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你那不是旁边贴着便签写着呢吗,我只是不会养,我又不瞎。”
他随即注意到宁知然的手机里正播放着自己的视频,一愣:“你才看啊?”
视频发布一周,播放量接近两百万,在顾承锐的频道里流量属于中等偏上,不过这两年因为竞争激烈,平台的推送机制越发刁钻,对创作者并不友好,所以横向比较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