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今天晚上你别出门,我和小雅去你那一趟,有挺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难以压抑住的笑容浮上了于建新的嘴角,他在心里仔细盘算着,春节结婚太赶,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要不然,就来年五一吧。
于孝文和齐安雅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于孝文提前给于建新说好,说他们两个人会吃了晚饭以后再过来,让他不用担心晚饭的事。于建新听见他的口气挺着急,而且口气里也没有马上要官宣婚讯的那种喜悦,却像是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笼罩在他的头顶,而他不得不快点说出来一样。
于建新去外面的超市里买了一些他觉得小雅可能会喜欢喝的饮料,也提前泡了壶茶。于孝文和齐安雅一坐定,还不等他倒茶端饮料,于孝文就说:“爸,有件事,我们得给你说,其实,按理来说,我们也许早就该跟您汇报了,可小雅一直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事也怪我,对她关心不够,所以才拖到现在……”于孝文的口气犹犹豫豫,但表情很严肃,而坐在他旁边的齐安雅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于建新。
于建新见他俩这样,心里猜出了一个大概,他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小子,然后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笑意,说:“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俩的事得抓紧办了,再拖下去就有点不好了。”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口气温柔地问小雅:“上医院了没有?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就让孝文给你买!别亏待自己。”
于孝文和齐安雅两个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于建新会错了意。于孝文说:“爸,你想哪去了,我们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事!”
“哦,不是这事啊?”于建新不死心地瞥了一眼齐安雅的肚子,“那什么事啊?”
于孝文和齐安雅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安雅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来了几个本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啊?”于建新问。
“是我小姨的遗物,我去打扫她的出租屋的时候发现的,这里面记了一些事……”齐安雅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跟孝文说了,他说不管是真是假,最好都跟您说一下。”
于建新被齐安雅郑重其事的口气吓住了,不等他接话,齐安雅又说:“如果是真的,希望叔叔您也别怪我耽搁了这么久才告诉你……”
“我爸不会怪你的。”于孝文在旁边接话。
“到底什么事啊?孩子,有话就直说。”于建新等得有点着急了。
“叔叔,在一九九五年的时候,金泰中学里有一个叫赵海亮的人死了。”
于建新虎躯一震,整个人都绷直了,“赵海亮?”
于孝文看他的反应,赶忙问:“爸,你知道这个人啊?”
于建新点点头,他说:“这个人当年意外落入马道巷里的下水道里淹死了。”
话音未落他就注意到面前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齐安雅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说:“叔叔,我小姨安小寒好像跟他的死有关。赵海亮的死,不是完完全全的意外。”
“什么?”于建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意味着什么他还不能完完全全地分析明白,但他明白这事非同小可。
“爸,你别激动啊,你先坐下。听小雅慢慢跟你说。”于孝文也站起来,拽着他又坐回到沙发里。
齐安雅颤抖着一点一点地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从她是如何失去爸爸和姥爷,到她的小姨是怎么样成为安家的禁忌话题,到她离家多年后,在自己母亲的葬礼后突然出现,还有自己和小姨短暂的相处,最后是小姨的意外离世,以及她自己想要找寻家族真相的挣扎。
“爸,现在还有一件事,小雅的记忆里,她的小姨是没有上过大学的,可我王哥却说她上过南中科技大学,这就很奇怪了。”
于建新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没有接于孝文的话,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本子,“这就是所有的笔记?”
齐安雅点点头。
他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字迹很潦草,大多都是一些头没尾的,描述内心情绪和感受的段落,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故事情节。
“爸,现在就是希望您能帮帮忙,帮小雅查一下她小姨的事。”他握紧了齐安雅的手,“这可以说已经是小雅的一个心结了。”
于建新沉默地坐了一会,然后说:“小雅,关于你小姨的过去,这毕竟你家族的隐私,如果你不想让我插手,我不会凑这个热闹多管闲事,但是,这些笔记我得看看,赵海亮的那件事,我必须得管。”他摸索着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来,他现在必须得抽一口,就是儿媳妇在跟前也顾不得了。
齐安雅惶恐地抬起头来:“叔叔,我没有一点觉得你会多管闲事的意思,毕竟,是我来找你的。至于那个赵海亮的死,好像也不完全是我小姨一个人的事,她当时应该有一个外校的朋友,姓姜,叫姜绪柔。”
于建新目瞪口呆,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于建新一夜无眠,虽然每次去体检大夫都说一定不能熬夜要保证睡眠,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他心底暗流涌动,岩浆爆发,热浪烫得他激动无比。
姜绪柔,这是一个他太久都未曾听到过的名字,自从一九九九年二月十六日以后,这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消息。而现在,自己竟然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难道,她的失踪与安小寒有关,也与赵海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