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她才能换取那些边区互助联盟微薄的报酬,勉强支付房租,买些果腹的罐头。
所有的目标都那么年轻。
她们中有人惊恐地哭泣,有人倔强地反抗,有人绝望地哀求——就像曾经的她和星榆一样,都只是被卷入这场噩梦的无辜者。
她看着她们的眼睛,总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次又一次,她看着那些孩子倒下,看着她们被运进“再生工厂”,却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够“重生”。
神圣矩阵教团吞噬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永无止境。
她本已经想好了结局,像许多进入工厂的人一样,用死亡换取最后的自由。
但就在那时,命运却开了个奇怪的玩笑。
星榆却奇迹般地开始好转。她看着星榆一天天恢复生命力,恢复意识,那微弱的呼吸声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她们短暂地逃离过那个噩梦般的地方,让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
但当神圣矩阵的人找上门时,她就明白了。
这张大网从未真正放过任何人。
她永远不可能逃脱,而星榆只要还和她有所关联,就永远不会安全。
她所能做的,只有主动离开,回归此处继续做一个听话的工蜂。
每一次动手,都像是把曾经的自己杀死一遍。
只能让死亡来得干脆,这是她唯一能给予“同类”的怜悯,也是对自己命运最深的渴望。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
砰——
子弹划破层层叠叠的金线,所有的预言在这一刻交汇。
金色的符文在弹道上次第亮起,像是在完成早已被计算好的仪式。
所有混乱的时序在它面前重新归于一线,所有矛盾的可能都被它斩断。
它穿透了星榆不断变化的形态,不为任何流质的变化所迷惑。
被击中的部位,正是她最接近心脏的部分。子弹留下的不是创口,而是一个不断扩大的金色漩涡。
第一次,星榆感受到了真正的疼痛。不是来自肉体的创伤,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拥有的痛楚。
她受伤了,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逃离的念头,每一个都那么混乱而荒谬。
她可以切换回人形,伪装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可以让清扫者制造混乱,趁机离开……
反正她只是来找祈雪的,既然已经确认祈雪还活着,一切就都不再那么重要……
思绪变得陌生,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谎言和伪装,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她明明设想过无数次身份暴露的场景,推演过每一种可能的应对。
也许是希尔看破她的伪装,也许是朝暮追究出真相,甚至可能是某个不起眼的路人不经意地认出她的真面目。
但她从未想过,第一个见到她本质的人会是祈雪。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浮现——
这样就够了。
她甚至宁愿在此刻死去,也不想被祈雪看到她竭尽全力守护的人变成这样。
这种想法太过不合理,与她最深刻的生存本能完全相悖,但此刻却如此真实。
清扫者在她脚边焦躁地流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它等待着指令,却只得到一片寂静。
那些不知所措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它的行动,让这个强大的共生体也变得犹豫不决。
织算圣殿中,金色的符文在空中流转,永恒织匠的目光仍注视着这一切。
祈雪的枪口仍指着她,眼神像凝固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