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后营,前方皆是山路岂会有火光?
这念头刚起,就得见那林中如同星空一般,冒出了一簇又一簇的火点。
一支火箭携带着冬日里的寒风骤然射入了后营之中。
“敌袭——!”漫天的箭雨,在夜空之中如同那散落的星辰一般,密密麻麻的坠落而来,尽数落入了营中。
“将军不好了!后营遇袭!敌军杀进来了!”正坐在营帐内的马宏伟闻言险些跳起来:“你说什么!?后营!?”
马宏伟有些匪夷所思道:“后营乃东宁城所在方向,敌军如何能绕行袭营?”
马宏伟心绪慌乱,穿好军甲提剑走出营外,便见后营已是一片火光,眼看着那袭营的敌军几乎是以极其迅猛之势杀到跟前,他便知这绝对不是能绕行而来的兵马。
而是完全从东宁城来的!
这么说来……
东宁城破了!
马宏伟霎时只觉得手脚冰凉,狠狠抹了把脸咬牙道:“随本将军迎敌!”
南康与婺国在寿西郡外交战,就连他这边守军也被调去了大半,如今留下守军不过千余人马,哪里经得起如此袭营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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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他作为守军之将断不能退,况且也无路可退了!
“将军!将军!守不住了!”眼见着身边守军接连败退,全然挡不住敌军攻势,马宏伟脸上满是不甘心,转望去见到了那从火光中走出来的宗延黎,穿着一身黑色的军甲,手提长刀抬脚迈过拦路的尸体。
那漆黑的长刀马宏伟一眼就认出来了,霎时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鼻息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宗延黎:“是你?”
宗延黎甩了甩长刀上的血渍,语调轻松自如:“是我。”
马宏伟赤红了双眼怒道:“好!好!连斩我三员大将,如今袭营而来!”
“宗延黎!”马宏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着宗延黎的名字,手持长剑冲着宗延黎怒吼着挥砍而去。
“我说过,你的项上人头,我定是要来取的。”宗延黎横刀挡下,抬起一脚踹在了马宏伟肚子上,侧身挥刀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只一刀斩落其项上人头!
在这一刻,宗延黎恍惚觉得前世与今生重合了。
宗延黎垂眸看着马宏伟滚落在旁的头颅,心中万千思绪化作一声叹息,回望去见火光之中拼杀的将士们奋勇杀敌,宗延黎握紧长刀弯腰提起马宏伟的头颅高声道:“守军将领已死!降者不杀——!”
那立于火光下,高举敌将头颅的宗延黎,黑色的军甲上染着血色,凶恶的面甲在那火光的照耀下似都染上了几分煞气。
静立的南康守军目光呆滞,似是已知大势已去,或是不甘或是绝望,又或者是认命垂丢下了手中刀剑。
拥门关守军得了消息出关前来之时,天色已是大亮了,连夜行军的将士们终于得以休息,简单收拾了营内便就地靠着睡着了。
主营旁宗延黎随意找了个营帐摘下了沉重的头盔,卸下长刀搁置一旁,白修筠端着一盆水入内的时候,瞧见宗延黎的面容,忽而有片刻的怔愣。
“将军水来了。”白修筠也是已有许久不曾见过宗延黎摘下面甲,都险些忘了宗延黎长的如此秀气模样,与他在外杀伐的凶狠样子实在不符!
“怎么是你送水来。”宗延黎看了白修筠一眼,呼出一口白气,这帐内竟是一点都不暖和。
白修筠忍不住笑道:“将军凶名在外,寻常兵卒哪敢轻易靠近,属下左右无事就给您打水送来了,还热的!”
宗延黎沉默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凶名?
闻年此番不在,白修筠竟也乐得伺候,目光落在宗延黎手臂上道:“将军胳膊上的伤,可要叫人来处理一下?”
宗延黎摇了摇头,将那满是疮痍的手浸入热水之中,端看她的脸确实柔美俊秀,可只要你看她的手就能知道,这样一双粗粝满是冻伤裂痕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女人的手。
宗延黎长舒一口气,眉眼微松自己拧干帕子擦拭了脸和脖子。
“我休息会儿,若是彭将军传令,你再来叫我。”宗延黎放下帕子,丝毫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对着白修筠吩咐道。
“是。”白修筠上前端走水盆,恭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