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年点了点头道:“将军还未歇下,箫大夫去吧。”
他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敢自作主张为将军求那祛除疤痕的膏药,只对着萧天和点了点头之后就抱着裘袄离去了。
寒冬来的很快,屋内火炉烧起厚重的棉被棉衣也紧密置换上了,虽还未见飘雪,但是这北风的寒冷已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入冬的冷意,一批一批下放的军资陆续到位。
将领们如数上报营内兵卒,领取所需物资,看似简单实则也是个麻烦的活儿。
裴良和詹皓月几人没日没夜的清算分,争取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完毕,保证每个帐内的将士们都能吃饱穿暖,这就是宗延黎领军而来最大的愿望。
“北地物资匮乏,蔬果之物实在是少之又少。”宗延黎对于这件事心中始终非常担心,他们这些将士们都是水养的南部之人,在这北地吃的最多的便是米粮粗面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地里挖的一些便于储存的粮食。
“虽是吃饱了,但是身体还是跟不上……”萧天和将军中一些常见的病症整合了一下之后,最后大致得出了一些方向。
以前从军出外训练的时候,还能去挖些野菜摘些野果回来,物资算得上是非常丰富。
但是北地实在是不同,大多地方都是荒野和黄色的土地,不适合种植也就罢了,就连那树木都难以存活的样子。
宗延黎眉眼微微沉下些许道:“当下条件艰苦,只能忍耐一二了。”
桑才杰顶着寒风回来的时候也带回来了陶阳城内的消息,齐国增兵已是全部抵达,来了一位领军之将名叫裘武。
“此人眼高于顶,最是自负。”陆沛白听闻此人,只莞尔一笑冲着宗延黎说道:“闵文山与之甚是不对付,若是此人前来领军,对将军而言倒还算是好事。”
“哦?”宗延黎顿时扬眉。
陆沛白大致说了一下此人的来历和闵文山的渊源,而后继续说道:“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闵文山和裘武二人都觉得自己是那百兽之王,又怎能不起争端?”
“以前裘武低了闵文山一头,全然是因为闵文山身旁有薛力擎那等得力干将,裘武岂敢出头。”
“而今薛力擎已死,闵文山再无依仗,裘武必定会想方设法趁机夺得掌兵之权。”
“将军大可趁虚而入。”陆沛白抬眼看向宗延黎道:“若此番将军再得胜裘武,斩敌于前,破陶阳城而入白水关……”
“取齐国便如探囊取物。”随着陆沛白这番话语落下,帐内所有人听之都是精神一震,霎时之间像是扬起了万分激荡之情,恨不得即刻磨刀杀入陶阳城。
陆沛白话语一转又道:“不过……”
她略微沉吟低声道:“裘武到底也是领军之将,我军便如此大剌刺的攻去陶阳城恐怕难以取胜,又或许会艰难许多,我觉得还是当行谋攻之策。“
陆沛白这话语之中意思,俨然是在劝说宗延黎行事还是需得小心,若叫齐军抓住了尾巴,被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
宗延黎自然明白,点了点头应下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道:“敌军既是已经重新集结兵力,想必不日便要攻来,与其等着被人打,不如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
陶阳城所处之地临近丘定江,宗延黎对这江河颇为敏锐,命人探查陶阳城外四处地形,而她在安排好军中之事,也准备亲自前去丘定江查探一番。
“将军亲去?”陆沛白看着宗延黎如此亲力亲为之态愣住了。
“先生想同行?”宗延黎一边扣好佩甲,披上披挂正戴上暖和的帽子,见到陆沛白这神态顿时扬眉笑道:“此去只为探查地形,并无动手的意思,若是先生想来,也可同来。”
“只是今日风大,先生可忍受得住这般北风?”宗延黎说着拿起桌上的头盔戴上了。
有一层暖和的帽子隔着,这冰冷的头盔待着都舒服了许多,宗延黎很满意。
陆沛白闻言愣了愣随即应道:“我想去。”
宗延黎并无二话,让人去准备马匹,又叫来高飞林去库房取来更为厚重些的狐裘,盯着那白色的裘袄宗延黎眼中神色略显黯淡,这上等的狐裘是宗延黎当初让桑才杰四处搜寻而来的。
当年公孙璞病中受不得风寒,宗延黎得知之中就一直让人暗中寻觅。
可惜……
狐裘还未寻来,先生却是等不住了。
那白色的狐裘披在了陆沛白的身上,将她的身形衬托的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宗延黎盯着陆沛白看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公孙璞的影子,良久之后宗延黎才转开眼说道:“明溪先生穿着很合适,我们走吧。”
陆沛白何等敏锐,在对上宗延黎眼眸的那一瞬就察觉出了她隐晦的视线,但是那视线却并非是男女之间的那份惊艳和喜爱,倒像是满怀思念和悲伤。
“这狐裘可是将军哪位故人的旧物?”大约是这段时间与宗延黎相处下来对其有些了解,陆沛白也逐渐明白自己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切勿胡乱揣度,以免生出嫌隙,故而在察觉宗延黎的情绪之后,陆沛白便直言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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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宗延黎听着她这般问话果真没有生气的意思,温和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明溪先生到军中也有一段时日了,想必已从他们口中得闻过公孙先生之名?”
“是。”陆沛白连忙点头,众人口中那位惊才绝艳的智者谋臣,是昔日将军身旁得力干将,只可惜天妒英才,如此惊才绝艳之辈竟是早早病故了。
虽然从未见过此人,可是陆沛白在帮着处理军务之时,已经见到过许多公孙璞留下的手札书册,观其那如青松针尖般锋利又柔软的笔记,隐约可想象出那是一位怎样的文士。
宗延黎目光悠远,低声说道:“公孙先生病重之际我未能常伴其左右,这狐裘本该是赠予他的……”
宗延黎说着又是一笑,转过身来看向陆沛白,目光沉着而坚定道:“我视公孙先生为知己,为伯乐,这衣袍所赠为君子相交之礼,今日赠予先生,也是希望先生心向明月。”
陆沛白刚刚还有一瞬间的以为,自己如此得来公孙先生之物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