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且琮伸了个懒腰。这年跨的,未免熬人,是时候回去补个大觉了。
来时开了市局的公务车,她先把林楚送回家,又把于凭跃送到酒店,再回到市局换回自己的车,到家的时候,半分力气都没了。
踢飞了鞋,直接躺倒在床上,昏天暗地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慢慢充盈着屋子,章且琮随手拽了枕头放在脸上遮光,刚想继续回笼,一阵急躁的电话声响起,她烦躁地跟电话铃短暂对峙了几秒,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够过手机摁了下去。
半梦半醒间,电话那头传来于凭跃凄惨的喊声:“冰……箱……酒店冰箱里有个小孩……”
:熟肉
章且琮驱车赶到酒店时,段萧已经先到了。
昨夜的晚会持续到凌晨,很多客人提前订了房间,为了不引起恐慌,警方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有人丢了东西。
段萧捧着个中号的透明饭盒,上面没有盖,里面装着血糊糊的一团。
“是流掉的婴儿,五个月左右的样子。”
章且琮看着饭盒,浓重的血腥味重重砸在她脸上,过去岁月里一些记忆被翻滚出来,但此时并不是细想的时候。
饭盒里的婴儿耗子般大小,刚成人形,小胳膊小腿依稀可见。红彤彤的像被人剥了皮,两个拳头大小的身子蜷缩着,五官还不明显。
昨夜是夭折的男婴,今天是流产的婴儿,难道依旧是唐茜对于凭跃“爱而不得”的报复,这报复未免太邪门了。
于凭跃心悸未定,眼睛圆鼓鼓的,脸色青白:“唐茜,一定是唐茜,变态,死变态。”
于公子凌晨时分回到酒店,客房早已订满,他虽是少东家,也不能赶走客人,原本想回家,却被告知有客人临时退房,虽是个普通套房,但困顿的他没有任何意见住了进去。
睡到早上九点,口渴得厉害,起床从冰箱里拿水,却看到如此恐怖的画面,整个人立刻被吓清醒了。
“大冬天的,你为什么从冰箱里拿水?”章且琮问。
“我们五星级酒店,中央空调,温度很舒适的。”于凭跃答。
这事不简单,章且琮安排人查了之前入住客人的名字。在于凭跃住进来之前,这间套房住了两个女人,一个叫程昭,一个叫房墨,其中房墨是个孕妇。
孕妇?她眉毛微微皱起,在破获“1211案”的过程中,林楚带人在死者钱氏兄弟的家里,搜到了很多诡异血腥的照片,除了少女和少女的器官,还有死婴和流产婴儿的。
这两天,照片里的恐怖再次落入现实,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老大,程昭这个名字好熟啊?”小黑挠了挠头,“好像晏副的媳妇叫这个名。”
章且琮眸光一闪,看着挠头的小黑,目光却是涣散的,她在想,怪不得看到这个名字时觉得熟悉。程昭不是个大众化的名字,登记的身份证信息年龄也对得上,晏尘这两天休年假,理由是媳妇有事,他得在家带孩子。
难道晏嫂所谓的事,就是和一个孕妇住酒店?章且琮生疑,摸出手机,给晏尘拨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安排人保护好现场,嘱咐把装着流产婴儿的饭盒带好,从酒店收队回到市局。
市局问询室里,气氛诡异。
晏尘和程昭、房墨已经等了好一会,时不时低语。
看到房墨且琮就蹙了眉头,眼前的女人五官姣好,但脸色很差,几乎要呈焦黄色,黑不见底的眼神里,盛满了忧伤,像是大病过一场。她的肚子,虽不至很平,但绝不像孕妇。
非常不好的预感从章且琮脑海里升起,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无形的,暗色的画面。
“章姐好!”程昭先打了招呼。
“这是房墨,我媳妇的闺蜜,昨天在我家住的,章队,到底出了什么事?”晏尘拽着妻子的手,抬头看章且琮。
“房墨,很好听的名字。”章且琮在对面坐下,浅笑着问:“怎么,看着不太舒服?”
房墨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似夹杂着无尽的悲悯和疼痛,又似刚在绝望里挣扎过,她往旁边瞥了一眼:“我昨天刚做了流产手术,小昭陪我去的。”
“章姐,有什么事你直接问吧。”程昭是个急性子,说话时细密的睫毛轻颤,“你给老晏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是我俩住的酒店房间出事了?作为刑警家属,我们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能没那觉悟吗?”
章且琮笑了:“没事,就配合一下调查,我们能给房女士做个dna检测吗?”
房墨无神的瞳孔散着光,一脸诚惶诚恐,看了程昭一眼,程昭抚着她的手以示安慰,房墨点了点头,答应了。
段萧走过来,拿着张试纸让她含了一会,又在她头上拔了几根头发。
“你别紧张,我随便问你几个问题。”章且琮观察着房墨的神情,尽量压低了声音,“你是临江人吗?在临江有住的地方吗?”
“有的。”房墨声音虚弱无力。
“那为什么要住酒店,都有谁知道你们住酒店?”章且琮追问。
房墨眼神闪避,程昭握着她的手说:“不会有事的。”她抬头看章且琮,“章姐,她身子确实不太好,她的事我都知道,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