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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宋怀瑾道,“也不知能不能找到线索,这些咬文嚼字的活儿,下官实在做不好。”

傅玦弯唇安慰,“尽力而为便是。”

庆春楼和妙音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众人在岔道口分开,戚浔脱离大理寺的队伍,跟在了傅玦马车旁。

这一路上傅玦并无多余言语,如此戚浔反倒自在,倒是林巍,似有些闲不住,问戚浔道:“戚仵作马术不错,在何处学的?”

戚浔应道:“也是跟着师父学的,以前要去远处村镇办差,又无马车相送,只好学了骑术,来往便捷许多。”

林巍在芙蓉驿时还有些不喜戚浔,如今几日相处下来,倒觉戚浔性情很是难得,小小年纪历经艰苦,不仅不怨天尤人,还养的一副坦荡通达心性,这些少时磨难,由她口中道出亦如说吃饭喝水般寻常。

林巍又问起她如何学艺,戚浔亦不如何掩饰,这般说了一路,林巍越发欣赏这个小姑娘,待马车到了庆春楼前,低声对楚骞道:“听到没,十岁的孩子便敢跟师父朝死尸身上下刀子,真是比咱们还狠。”

楚骞很是赞同。

夜幕初临,庆春楼里一片灯火璀璨,一行人入了楼门,前夜的管事立刻迎了上来,又知道他们所为何事,待引他们入了雅间,又忙去叫掌柜的。

待掌柜的过来,傅玦仍要了饭食,饭菜刚上上来,第一折戏便开了场。

掌柜的推开轩窗,一边解释道:“这《金锁记》共有二十三折,要唱完正出,需得唱大半日,如今唱的最多的是《醉花阴》和《情断》两折,待会儿的《南燕归》亦是选的《长相思》与《点绛唇》两折,都是最受客人们喜爱的。”

傅玦问:“当日刘希来听得哪几折?”

掌柜的忙道:“听得正是这几折,刘公子当日最喜欢的便是《南燕归》的《长相思》,这一折讲的是柳娘不得已入宫在宫中思念许郎,您待会儿便能听到了。”

戚浔对金锁记的故事并不陌生,看过故事再听戏,便能听懂更多,若遇到些晦涩难懂的南音,便翻带来的戏本子,待他们用完饭食,第一折戏正到了尾声,戚浔仔细的看戏伶们的身段表演,又认真听唱词,可她越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便越觉无一处古怪。

傅玦见她端端正正坐着,神色严肃专注,一边听,一边翻看戏文,倒像是学堂里跟着夫子认字的女学子,他喊道:“戚仵作——”

戚浔正仔细辨别两句南音是何字,竟未听见傅玦喊她,傅玦看她片刻,“戚浔——”

戚浔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世子?”

傅玦指着她手中戏本,“给我看看。”

戚浔忙起身将戏本给傅玦,见傅玦翻不到地方,又指着书页道:“正唱到此处,正是二人两情相悦之时,之后二人分别,便是《情断》一折。”

说话间,第二折戏便开了,见戚浔站在自己身边,傅玦看了眼林巍,林巍会意,将戚浔的椅子移到了傅玦身边,傅玦一边问“这是何处”一边示意戚浔落座。

戚浔自然而在坐了下来,待给他指了地方,才发觉坐在傅玦身边是不是不妥?她将椅子往后移了移,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

《情断》乃是十分悲情一幕,戏文中的小姐萋萋与书生孟斐然为世俗所不容,被强迫分离,花旦唱腔凄婉悲惨,听得戚浔心尖发紧,分别后,萋萋断发祭拜河神,求河神护佑孟斐然,亦佑她二人能有再相见之机。

林巍这时道:“这是哪的习俗?竟还要女子断发,如今戏台上是真断发还是假断发?”

掌柜的在旁笑道:“这是南边琼州祭拜河神的仪式,这断发自然是假的,若是真的,我们旦角儿再多的头发也不够断的。”

林巍摸了摸鼻尖,只道这些戏法真会骗人。

这折戏十分悲伤压抑,众人看完心底都沉甸甸的,傅玦倒是跟着戏本一路看下来不至如何伤情,转头一看戚浔,她眼尾发红,眼底一痕泪光盈盈,看的十分伤怀。

傅玦瞧了她几瞬,正想戚浔实在至情至性,便见她忽然表情一变,疑惑道:“我记得常清看的书都是些经史子集,书柜里连游记都无,他是如何写出这些戏文的?”

她看向傅玦,“一个人日常所见所听,积累下来,方才能言之有物,难道这些都是常清凭空编出来的不成?”

这忽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傅玦,他还未答话,堂中响起阵阵喝彩,是《南燕归》要开唱了,戚浔也无需他答,转而去拿《南燕归》的戏本子。

一串锣鼓丝竹声中,《南燕归》中的柳娘一身青衣褶裙上的台来,她身段纤柔飘逸,唱腔清丽婉转,不过几句词,便将绵绵相思道来,戚浔一边想着常清的《金锁记》一边听着柳娘的唱词,好似困兽一般想不通关节。

就在这时,一句唱词囫囵飘过她耳畔,婉转的南音之中,她分辨出几个词来。

她不由去问傅玦,“世子,刚才唱的什么?”

傅玦道:“唱的‘小苑春望,满池春色宫墙柳’。”

柳娘哀婉凄绝的唱词未停,戚浔却猛然一呆,她惊疑不定的问:“小苑什么?”

傅玦又重复了一遍,戚浔亦跟着喃喃,而很快,她低头在戏文之中翻找这句词,密密麻麻的字词中,这句唱词并不显眼,可当戚浔找到时,她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今日在简鸿那里看到的试题文稿。

太像了!曾文和的骈文是巧合,那这句“小苑春望,满池春色宫墙柳”还会是巧合吗?!

她抬眸看向傅玦:“世子,这次的案子,或许当真和科场舞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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