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伴是越发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他必须得赎罪啊,他还是低估了鼠女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上报不及时陛下要是发起疯来他承受不住啊!
于是他继续对着申烬表演:
“后来啊,鼠女史自暴自弃,不仅连宫殿的正门都不出,还把自己一直关在屋里,只有每日宫女送餐时才象征性地说几句话,自三天前起就晕厥了,再没醒来,想必是忧思过度,思念成疾啊……”
大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老眼昏花的,李太医的眼睛都眨得抽筋了,他还是没领会到意思。
李太医后背已经湿透了,额上的汗水也冒了出来,恨不得跳起来捂住这个老太监的嘴。
申烬有些复杂,他的手慢慢抚上毫无意识的人儿面庞。
真的吗?
他从眉骨抚到鼻梁,再慢慢划到唇边。
茶饭不思到虚弱昏迷的人嘴角处居然还沾着点荤腥。
艾仁还在睡梦中,她正吃着山珍海味,突然觉着吵得很,有个声音哭哭唧唧的,接着就有毒蛇缠上了她,阴险寒凉,要抢她的鸡腿。
她张嘴使劲咬住鸡腿。
“鸡腿,是我的鸡腿。”
申烬的手被咬了,他凌厉地给了太医一个眼神。
太医如履薄冰,不忘暗自剜了眼老太监,硬着头皮开口:
“回陛下,鼠女史气血十足,身体康健的很,只是睡着了而已。”
大伴:……,说好的深情呢,竟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申烬不怒反笑,笑得满殿的人都不知所措,寒毛竖起。
他收回被咬了一口的手指。
他有些高兴。
不愧是她,只有她才能有这般本事做出如此不可思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来。
很合他的胃口。
有了她,宫中的日子才不会那么无聊。
可他也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自他弑父夺帝后,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
能让他有这种情绪的人她是第一个。
他看见她昏迷不醒时竟隐隐有些失控,恨不得狠狠把她掐醒。
就想当年母妃去世一样,或许他不是只会哭,而是学着去救她。
“鼠女史醒了,抱着雪狼在屋子里一块玩儿呢。”
大伴这回再不敢主观臆测,添油加醋,只照实禀报。
申烬掀掀眼皮表示知道了。
大伴不自在地缩了缩手,自那日陛下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经常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看上去要发怒一般,只吩咐他密切注意那边的动态。
又是几天过去了。
大伴心虚地眨眨眼,鼠女史还是没有想起来陛下,提都没提过一嘴,安心窝在她那张床上。
申烬这回捏断了毛笔,眼底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