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法国士兵的墓地。”弗里德森指着被石墙围住的那片区域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敬意。
“这里是普鲁士士兵的墓地。”他又指了指被植被围住的另一片区域,声音低沉。
路明非朝被植被围住的区域望去,视线里满是十字架,那些十字架竖立在整齐的行列中,静静地诉说着那些长眠于此的亡者的故事。
不过路明非很快注意到,这些十字架的颜色各不相同——有黑色的,有白色的,还有灰色的。
“普鲁士士兵的十字架原本都是黑色的,但由于时间的流逝,很多十字架已经褪色了。”弗里德森解释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现在当地的议员正在商量为这些十字架换成新的。”
“卡塞尔学院给了你多少预算?”路明非突然开口,语气平静,但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那些十字架,思索着什么。
弗里德森被路明非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答道:“具体预算没有说,只告诉我这期间所有的花销都可以找他们报销。”
“我知道了,带我去这里的花店。”路明非点了点头,示意弗里德森带路,然后继续说道。
弗里德森带着路明非来到小镇的花店。虽然他猜到路明非想要买花去祭奠那些死去的士兵,但他没想到的是,路明非竟然包下了整个花店的鲜花。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弗里德森有些迟疑,但还是将自己的银行卡递给满脸笑容的花店老板,花店老板显然是乐开了花,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
“付账吧,到时候会有人给你报销的。”路明非平静地说道。
他心中隐隐感觉到,卡塞尔学院既然愿意出这么大的手笔,必然是对他有所图谋。无论是私人飞机还是没有上限的旅行经费,这些都让他明白,自己终究要为这家神秘的学院做些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去了那所学校后会面临怎样的任务,但他想无论是什么,他都有能力应对,最难的也不过就是杀人越货而已,他路明非什么都不好,但如何杀人,他还是略知一二。
为了搬运这么多花,花店老板亲自开车帮他们将花送到陵园,路明非则开始一朵一朵地在那些十字架下摆放鲜花,每一朵花都是他对那些逝去灵魂的敬意。
“帕克斯·赛斯,来自慕尼黑……”
“伊戈尔·赫尔,来自柏林……”
路明非看着十字架上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感伤,这些名字或许都是他曾经的战友,他们可能曾与他并肩作战,甚至在同一片战场上出生入死。
如今他们的名字被铭刻在这些小小的十字架上,象征着他们短暂的一生。
路明非不仅在普鲁士士兵的十字架前摆放鲜花,他还走向了旁边法国士兵的墓地,在那些十字架前同样放下了花束。
对他而言,这些法国士兵虽然是曾经的敌人,但同样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战争的残酷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立场,但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弗里德森和诺诺站在一旁,看着路明非一丝不苟地摆放着每一朵花,他们原本想上前帮忙的,但路明非却拒绝了他们,这是一场独属于他的哀悼。
花儿静静地躺在十字架下,风轻轻拂过,仿佛带来了远方战场上传来的回响,路明非在每一座墓碑前都驻足片刻,默默地念着那些名字,好像在向这些逝去的灵魂道别。
“走吧,我们去死人山。”当最后一朵花被放好,路明非站起身,轻声说道。
弗里德森点了点头,开车带着路明非和诺诺再次上路。
死人山是凡尔登战役中最为惨烈的战场之一,对路明非来说,它不仅是一个地理位置,更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里的炮火,忘不了无数次冲锋陷阵却又被打退的情形。
车子停在死人山脚下,弗里德森指着远处的小山说道:“这里曾经是欧洲最像荒漠的地方,现在山上种满了冷杉,虽然曾经也种植过其他植物,但都没有存活下来,只有冷杉活了下来。”
路明非仰望着那座山,心中涌起阵阵波澜,眼前的死人山比他记忆中的要矮了许多,山的顶部被炮火削去了大部分,只剩下如今这光秃秃的残影,他开始缓缓向上攀登。
这一次没有枪林弹雨没有也没有遮天蔽日的炮火,有的只是一片寂静。
山上的坑洞遍布,这些深坑都是当年激烈战斗的遗迹,现在里面长起了杂草,路明非在攀登的过程中,眼前仿佛浮现出无数士兵冲锋陷阵的画面,炮火轰鸣,烟尘弥漫,战友们倒在血泊中,还有他一次次挺身而出,与敌人短兵相接的景象。
他在一个特别深的坑洞前停下了脚步,这个深坑看起来比其他的更加的深,底部也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好像这片土地的生机已被彻底掠夺殆尽。
路明非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抚摸着深坑里的泥土,指尖感受着那粗糙的质感,这个坑洞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这个深坑是他曾经和那个会青铜御座的混血种对战时留下来的,当时火焰风暴席卷一切,将这里的一切生机都燃烧殆尽。
如今路明非站在这个深坑里,却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宁静,他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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