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人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威廉殿下!”希尔和保罗他们看见走进来的人时,纷纷惊呼,声音中透着不可抑制的惊讶与敬畏,他们立刻站直身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来的正是威廉皇太子,不过此时的他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双眼深陷,眼底的黑眼圈仿佛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印记。
最近一段时间战事进展不利,沉重的压力在他肩头堆积,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他的军装虽然依旧整洁,但细看之下,领口和袖口已有些褶皱,仿佛连这位帝国的继承人也难逃疲惫与焦虑的侵袭。
“情况怎么样?我听说你身上大面积烧伤,骨头也几乎断了一大半。这样的情况还能活下来,被外面那些医生称为奇迹。”威廉皇太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语气中透出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对路明非坚韧生命力的惊叹。
“情况不怎么样……”路明非躺在病床上,试图感受自己现在的状态,他能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仿佛每一寸肌肤和每一块肌肉还有骨骼都在叫嚣着不满。
更严重的是脑袋,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一把锯子在不停地锯着他的脑袋,想将他的头颅生生锯成两半。
路明非深明白这是他之前强行动用两种言灵带来的副作用,这痛苦远比任何外伤更难以忍受。
“本来你拿下阿沃库尔森林,我应该授予你功勋勋章的,”威廉皇太子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中透出几分无奈与歉意。
“但现在3o4高地并没有被拿下,而且阿沃库尔森林的一部分又重新回到法军手里,所以,抱歉……”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遗憾。
“没什么我不在乎,不过现在3o4高地没有被拿下,接下来的进攻计划该怎么办?””路明非淡淡地回应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他从未真正关心过什么功勋勋章,对他来说那些所谓的荣耀只是战场上短暂的光辉,远不如战友们的生命重要,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战局。
“新的增援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会在4月9号同时对死人山和3o4高地起进攻,打算将这两个地方一举拿下。那个时候,你能够参战吗?”威廉的目光紧盯着路明非,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与焦虑,这也是他这次特地来这里的目的。
他已经见识到了路明非的恐怖战力,如果这次的进攻有路明非的参与,无疑会增加胜算。
“4月9号吗……”路明非皱眉,语气中透出一丝沉重与无奈,“应该赶不上……”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态,这次受的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不仅是肉体上的损伤,精神上更是遭到极大打击。
此刻他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连人都看不清,更别说提枪上阵了,要恢复到能够参战的状态,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威廉皇太子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瞬,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路明非不能参加这次的进攻,但战局仍然要继续,他的内心深处依旧保留着对这场战斗胜利的信心,即便没有路明非,他相信凭借普鲁士军队的力量,依旧能够在这次进攻中拿下死人山。
“等一下!”就在威廉皇太子转身准备离开时,路明非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了?”威廉皇太子疑惑地回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
“我希望在我伤好之前,我的部下不用上战场,算是这次又没有勋章的补偿吧。”
路明非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他可不希望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战友伤亡的消息。
“少尉先生!”从威廉皇太子进来后一直沉默的希尔和保罗他们,此刻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路明非,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与敬佩。
“可以……”威廉皇太子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
强者在很多时候确实拥有特权,而路明非无疑已经用他的实力赢得了这个特权,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少尉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部下。
就这样,路明非继续在床上躺着,直到4月9号那天来临,他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事实上,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大半,但他选择了隐瞒这件事。
毕竟他之前那样的伤势换作别人早已死了好几次,只要他不说没人会怀疑他在床上装病。
每次换药时,都是希尔帮他去拿药,然后假装帮他换药,这里的医生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也乐得少照顾一个病人。
“少尉先生,我们真的不用去参加死人山的进攻吗?”希尔坐在窗边,听着远处仿佛毁天灭地般的爆炸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他们所在的这所医院距离死人山并不远,可以清晰地听到进攻时的炮击声,那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巨兽,在山谷间回荡,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至少等第一阶段的进攻结束吧……”路明非站在窗前,目光凝视着远处死人山上升起的巨大烟柱,那烟柱在天空中翻滚,仿佛一座正在喷的火山,将整个天空染成了血红色。
普鲁士军队在今天动了史无前例的炮击,至少消耗了17列火车运来的炮弹,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能占领死人山上的高地。
战场上,双方士兵在这场炮击中被撕成碎片,这也是路明非一直不愿意出院的原因。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战斗会何等惨烈,而他不知道自己真的上了死人山,又是否能够改变战争的局势,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场上,莫雷诺背着十二个装满红酒的水壶,还将一长串的面包像子弹带一样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他费力地踩在泥泞的土地上,步履不得不停的向前奔跑,身边还有几个与他一样背着补给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的士兵。
普鲁士的炮击一直在持续,那些原本为他们运送食物的军工,在半路上就被炮火撕得粉碎,这让他们连续三天没有吃一点食物和水。
没有办法连长只能派他们冒着炮火的威胁跑下死人山到后方去背食物。
炮弹划过天空的尖啸声传来,莫雷诺他们全都汗毛倒竖。
普鲁士炮兵早已掌握了通往死人山的各条通道,他们每天会不定时地对这些通道进行炮击,以阻止任何可能的补给和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