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大哭大怒,尚能发泄情感,但此刻一反平素暴烈性情。
如此平静,更教一旁展昭为之担忧。
眼前情景入目,只觉一股抑压闷气窒在胸膛。
那身已濡至绛红的白衣,刺目、慎人,竟令他惊心动魄。
仿佛这片无法清洗的腥红犹如诅咒,要将那洒脱不羁的灵魂捆缚一生。
“包大人。”
白玉堂抱着那颗头颅,抬头看向包拯。
“白义士有何话说?”
“唐文逸在此地无亲无故,只有草民这个新交朋友。恳请包大人容草民带他尸身离去,好自安葬。”
一身污血,依旧挺然而立。
情理所在,包拯点头应允:“当然可以。”
“多谢包大人。”
白玉堂施礼拜谢。
转过头来,对上看到那双掩不住担心的眸子。
“白玉堂,我……”展昭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些什么,他更知道自己并不需要作任何解释,但此刻,他只想换他一句回话。
白玉堂微微一笑,垂首看了看怀中头颅:“唐兄尚有一憾,白某定会尽朋友之谊,替他完成心愿。”
说罢,抱起那具尚有余温的尸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开封府大堂。
展昭看着那抹已尽鲜红的白影。
想唤。想留。
却唤不出。亦留不住。
尾声
白玉堂带着唐文逸的尸首离开后,再无消息。
这日仁宗临朝,提及天书教一事,并露了剿灭之意。
庞太师闻此言,马上举荐其义子庞奇。
这庞奇本不过在吏部任个闲差,一直未有功绩,有此等好机会,庞太师又怎会轻易放过。朝上王丞相及八王爷对此不甚赞同,但那庞太师力赞庞奇,更指吏部本就负责铨选武官,其人亦熟读兵书,更加之忠心耿耿,一心为皇上效命……
一席连哄带赞的说话,顿让仁宗心花怒放。
便准了庞太师所奏,荫补那庞奇为兵部员外郎,持圣旨至西塞边地剿灭天书教。
但由于此人文官出身,恐被剿之邪教中人对其不利。此事乃由开封府起,亦需有了解唐文逸一案过中因由之人随同前往。仁宗便又下一道圣旨,命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暂离开封府护卫一职,随行保护庞奇。
展昭接旨之后,急急收拾行装,与包拯等人辞别之后,便随那庞奇一行往西塞去了。
才不过半天,开封府,来了位客人。
乃是那陷空岛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包拯在后堂接见蒋平,问其到来何事。
那蒋平似有些尴尬,犹豫片刻,还是说明了来意。
原来那陷空岛上,自月前白玉堂捉弄众兄而后溜逃,已过一月,仍无他半分消息。
卢方恐有不妥,猜想那好事的五弟会否又来了开封府找猫儿的麻烦,便遣蒋平来寻。
包拯亦是奇怪,本道那白玉堂领去唐文逸尸身,妥当埋葬之后应回到陷空岛,但此时看来,却不是所想那般。
公孙策将玉鼠一案始末与蒋平说过,那蒋平寻思片刻,似乎有了头绪。
“五弟,大概是去了那个什么‘日月赤岭’了。”
公孙策吃了一惊:“果真是去了日月赤岭,恐怕短时难还啊!”
包拯问曰:“公孙先生知道此地?”
“是的。鄯州之地有一山,红岩垒垒,得名赤岭。当年文成公主远赴西塞和番,将太宗皇帝所赐之日月宝镜弃落山下以表其缔结和好之心。乃又名‘日月山’。蒋义士,你当真确定白义士会去那里?”
蒋平叹气摇头:“五弟那脾气除了倔,可还是倔。他若说了要替人圆愿,便定会去做……”
众人相视一眼,皆不约而同,想起了那抹孑然白影。
——玉鼠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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