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睡这么香。”鲶尾表情温柔。
“睡得当然香了,被我点了睡穴能不香吗?”李清河笑道,“不用压低音量,四个时辰里醒不来的。”
“好厉害!下次也点我一下嘛大人!”鲶尾胆肥,双臂一挂,干脆像条鱼一样黏上了李清河。骨喰稍作犹豫,坐到了李清河的右手边,身体微不可查地贴近李清河。
是李清河结束了那渺无边际的黑暗和碾碎骨头的疼痛,带他们重返人间。
经历过重生的二人,曾清晰地感受过李清河的灵魂。
人的外壳下,是强大的巨狼,令人心甘情愿匍匐在地。
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同为无柄小薙刀,无铭小波浪乱刃,经过无数次打磨成为胁差。
鲶尾上部菖蒲造,下部有薙刀樋和添樋,真之棟,帽子小丸,中心磨上,板目肌。刀形流畅呈圆扇,如同鲶鱼的尾巴。
骨喰菖蒲造,小丸切先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刃文小丁子,三棟,小板目肌,中直刃,锋利的刃只做挥斩也能让人骨碎身亡。正面刻着缠绕剑体的俱利伽罗龙,反面刻着不动明王与梵文毘沙门天,是把美丽的凶器。
两把刀都经历过烧身再刃,作为付丧神有不同程度的失忆,骨喰更是忘记了为刀时的一切。
失忆的两位乱刃少年面若好女,对待他们的亲近和试探,李清河的态度称得上无条件纵容。
“怎么,你们都睡不着?”李清河完全不挣扎,放任清秀可爱的小少年把全部重量挂在自己背上。瞥到鸣狐和骨喰出奇一致的表情,顿时升起不详预感。“还真睡不着?一直这样?其他人呢?”
“醒来第一天,不知道了啦,不过看样子平野博多睡得还好。”鲶尾困倦打了个哈欠,“一合眼就难受,幸好昏了这么长时间还撑得住。”
“噩梦不断。”骨喰开口。
“有意思……都做噩梦?”是邪气影响,还是因为暗堕?“我一直都在放出灵力净化啊?”李清河皱眉。“狐狸精走得真不是时候。”
“狐狸精?狐之助吗?它竟然还活着?”鲶尾嗤笑,“也是,祸害遗千年。”
“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狐之助,它同我说上一个狐之助邪气入体死了。怎么,上个狐之助做了什么?”李清河敏锐地听出鲶尾语气里的恶意,顿时来了兴致。
“审神者刀祭的时候,狐之助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也没有上报。”鲶尾语气硬邦邦的,“那天我看到骨喰倒在那里,狐之助就在他身边。要不我怎么会忘了防备走进血阵里。”
鲶尾并不知道前审神者暗堕的事。李清河去看鸣狐。
鸣狐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鲶尾。”骨喰不赞成地唤了声兄弟的名字,“那件事和狐之助没关系。”
“我知道狐之助是被邪气控制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对。”鲶尾撇撇嘴,“反正就是对它没好感,政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当然大人您不一样啦!您是savior,可不是审神者。”
“塞沃?那是什么?”英语盲李清河没听懂。
“就是救世主的意思!拯救者!是不是超适合您!”精通现世流行的鲶尾煞有其事。
“拯救者啊,哈哈哈不错,很厉害的称呼……不对不对跑题了!这个不重要!
“回归正题。你们晚上都做什么噩梦?”
“和昏迷时候一样,铺天盖地的火。”提到这个三人表情都不好起来,鲶尾仿佛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抖了抖,一头埋进李清河的浓密长发中,狠狠吸气。“可真不是什么好回忆。”
骨喰点点头,脸色苍白。
“我梦到了,审神者。”鸣狐道,“从那天晚上,乱、药研和一期就很难受,白天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也一样。”
“啊哈,齐活。”李清河漠然。
看起来心思比较少的小孩子短刀都这个状况,她都不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打刀太刀大太刀们的住处晚上是怎样一副盛景了,估计都在笑醉狂吧。
搞什么啊,狐之助到底还瞒了她多少事情。
李清河只觉得头疼。这暗堕和当年洛道之乱颇有些类似,中毒之人失去理智,发生变异,攻击力强,且无法解毒,具有传染性。想当年惨剧发生时她还尚未及笄,被禁止随军入洛道救援。年轻莽撞的她不服气,就偷跑出来抄小道昼夜兼程,赶在天策军之前进了李渡城,想要帮忙。
后来的事情是她一生的执念和梦魇。
现在这座本丸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尸人尚且知道是人为之毒,而沾染邪气暗堕之事她却一无所知,无从下手。按狐之助和石切丸的说法,对于暗堕刀剑只能压制和暂时净化,无法彻底拔除暗堕。
但是现在看来,连暂时净化都做不到。
李清河罕见的产生了挫败感。
随着挫败感油然而生的,是跃跃欲试的挑战欲。
“真是有意思。”她喃喃,“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个少年齐齐望向她,看着如今的主人眉目兴奋地扩张,在月光下瞳孔如同狼一样闪烁发亮。
“时平大人真是恶趣味啊。”鲶尾道出三人心声。
“什么恶趣味,这是成熟大人的挑战欲。”李清河反手盖过去敲了敲鲶尾的头,看向一旁的白发少年神明。“鸣狐,你想拜托我什么呢?”
“?”鸣狐眼睛里明明白白透着疑问。
“你看,狐之助拜托我保护本丸和你们,小夜拜托我救活这座本丸,莺丸拜托我拯救暗堕的付丧神,石切丸拜托我查一些事。”李清河竟是分毫不隐瞒,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算起,粟田口的三个少年才知道已经有付丧神联系上了审神者。“你来找我,是想拜托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