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若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辱骂沈初初,那岂不是等于在拐弯抹角的辱骂太子殿下?
毕竟当初是太子殿下将沈初初介绍给他的,这意思岂不是在说太子殿下识人不清,是非不分吗?
于是冯言连忙朝着宁修远解释道:“太子殿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才云儿摔倒了,微臣一时之间关心则乱,才口不择言……”
“既是如此,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宁修远目光沉沉地看着倒在冯言怀里的柳云儿道:“先将她扶到后面去,等大夫来了再为她诊断,怀诚,你去看看,我邀请的那些人都来了没有。”
“是,属下这就去看看。”一直跟在宁修远身边的怀诚,立刻朝着他应了一声,接着便向门外走去。
“殿下……还有谁要来?”冯言一脸疑惑地看着宁修远问道。
“你的两个姐姐,还有沈初初的父亲,府衙的媒氏,以及诸位街坊邻居。”宁修远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怎么要请这么多人?”冯言有些尴尬地看着宁修远道:“不是只要微臣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写一纸休书,让殿下做见证就可以了吗?”
“婚姻岂是儿戏。”宁修远微微蹙眉看着冯言道:“当初你和沈初初成婚的时候,是过了官府的,也拜见了双方高堂的,还宴请了街坊邻居来吃酒,那休妻的时候自然也是需要这些人来见证的。”
冯言听着宁修远的话,只觉得心中感动不已,看来还是太子殿下为自己考虑得周到,他原本还想着悄无声息地把沈初初给休了,让她灰头土脸地滚回沈府去,然而太子殿下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沈初初被休的理由肯定会人尽皆知,所有人也定会唾骂她,到时候她不仅要灰头土脸地滚回沈府,还再也没有男人敢娶她这样不孝、嫉妒的女人!
片刻之后,怀诚便又回到会客厅,恭恭敬敬地朝着宁修远道:“殿下,那些人都已经到了,只是眼下正在冯府的大门外面候着,因为知道殿下您在里面,他们不敢随便进来,怕冲撞到您。”
“嗯。”宁修远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抬了抬手道:“去吧,让他们进来。”
“是。”怀诚点点头,朝着冯府的下人道:“放他们进来吧。”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沈初初回头看去,只见冯言的两个姐姐,冯语和冯诺还有自己的爹爹沈正德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府衙的媒氏扬大人,最后才是四周的街坊邻居。
那些人走进会客厅前面的院子里之后,便朝着会客厅的方向跪了下来道: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宁修远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之后,便沉声道:“今日请诸位来冯府,是因为当初冯言和沈初初这桩婚事,是我亲自保的媒,说媒之时,冯言跪在我的书房里,信誓旦旦说要与沈初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如今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他便要休妻,这桩婚事既然是我保的媒,那休妻自然也要我来见证。”
休妻?
整个院子里,除了冯语、冯诺和沈正德之外,所有人的脸上皆是疑惑、震惊、不解之色。
太子殿下既然愿意亲自为沈初初做媒,那这沈初初的人品自然是经过考量的,眼下冯言要休妻,那岂不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
换了是他们,别说休妻了,那恨不得把沈初初给供起来啊!
冯言在听到宁修远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也是微微变了一下,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却听得宁修远继续道:“大婚当日,冯言与沈初初刚刚拜完天地,便与我一同奔赴西南赈灾,连圆房都没有赶上,这件事诸位应该也是知道的,毕竟大婚大日,诸位都在场。”
“是啊,当初冯言大婚,还没圆房就直接离开了,这大半年的功夫,沈初初一个新妇撑着整个冯府真是不容易啊。”
“可我怎么听说,冯言前几日刚回来就说要纳妾……这正妻还未圆房就要纳妾,是不是不太好啊?”
“就是啊,我国律法,正妻三年无所出才可纳妾,这冯言怎么……才大半年的功夫就纳妾了……”
四周的邻居们在听完宁修远的话之后,顿时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前些日子,我与冯言刚从西南回来,冯言便说要纳妾,因为在西南赈灾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名为柳云儿的女子,二人情投意合,归来之时,那柳云儿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冯言将此事告诉了沈初初,沈初初便提出了要与冯言和离。”宁修远看着院子里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以上便是今日冯言要休妻一事的导火索,所以我想问问冯言,你要休妻的理由是什么呢?”
宁修远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冯言。
冯言一下子愣住了,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是一片汗水,一阵凉意缓缓地从脚底升起。
“刚从西南回来就要纳妾?这也太不把沈初初放在眼里了吧?好歹那沈初初也是五品官的女儿啊……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冯言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就是,还有那柳云儿也太不要脸了吧?还没过门就先怀上了身孕,这说出去,不就是奸夫淫妇吗?这种人不是应该浸猪笼吗?”
“这要是换了我们家的女儿,我也支持她和离!这简直就是宠妾灭妻啊……”
院子里那些人的议论声涌进冯言的耳朵里,他的身子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但他很快便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他走到会客厅的正中央,面对着宁修远,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声音朗朗道:“太子殿下,请容微臣禀报一下要休妻的理由。”
“嗯。”宁修远点了点头。
冯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端在身前,声音铿锵有力道:“诸位,我在西南赈灾的时候,不幸遇险,幸得柳姑娘出手相救,这才保下一条性命,柳姑娘是个孤儿,行走江湖多年,无依无靠,唯一所求便是能有一栖身之所,在下与柳姑娘情投意合,一见如故,情到浓时未免难以自制,柳姑娘既有了身孕,我自是要担起这个责任,我想着沈初初身为大家闺秀,应该是能体谅女子的艰辛与不易的,便与她商量着想要纳柳姑娘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