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花了四两银子,就只带回了加起来还没巴掌大的三只猫,三条鱼,一只丑鸟?”
柳府院落之中,正在品茗的青年男子终于听完了表弟口中一大通称赞的话语,并且敏锐抓住了重点:
“而且,你还觉得十分值当?”
越明礼原本就有些怕自己这位气势迫人的大表哥,被这么一问,几乎是满头大汗,可还是小声嘀咕道:
“原本还有给阿娘和姨母带的粉盒,给二哥带的砚滴,给三哥带的笔洗和这些小东西比起来有些不好拿,路上跑得快摔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
一声短暂的瓷器磕碰声后,青年男子将茶盏放下,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给我带了什么?”
越明礼一噎,颇有些垂死挣扎之感:
“送大哥的也一并摔了。”
假的,其实那满摊位里面的压根就没有适合大表哥的东西,他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当时还是选择了放弃。
越缜没有多言,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
一旁一直作陪的柳三爷适时打了个圆场:
“明礼年纪小,磕碰也是常有的事”
越明礼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
柳三爷继续说道:
“下次再去夜市,找个家丁陪着去,一定能将准备送的东西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越明礼继续点头:
“就是就是。”
柳三爷再度力:
“四两银子虽然对普通人家来说不少,可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就是一盏茶,一盘点心的事儿,明礼贤侄的父兄虽然是清流,可应该也能体恤明礼的爱物之心。”
“况且我瞧着这些小瓷件儿确实是新奇的紧,从前在龙泉里从未见过,四两银子着实是不多的。”
越明礼点头点的已经有些头晕:
“就是就是诶,还真如那小娘子所说,从前没有,独她一人有?”
这一唱一和,连越缜这一惯面无表情的人也不自觉弯了些许嘴角:
“我倒不是指责我这表弟乱花银子而是我知晓他出门前身上只有四两。”
“刚刚他那两种新奇的玩法,柳三爷也是听到了,你觉得他这种孤注一掷的玩法难道是可取的吗?”
柳三爷这几日一直被柳家派来作陪,已经习惯了这位节使话中含锋,常会说出颇值推敲话来的事情,当下便沉默一瞬,才轻声道:
“破釜沉舟,亦是贤能。”
若是柳家其他人在,听到这样敲打的话语,一定会附和越节使的话,可柳三爷偏偏不同。
这话,显然是肯定了越明礼的所为。
越缜不置可否,再次取杯,吹去热气:
“好,即是如此,只要三爷不介意,你们以后做一家人,也才算是好事。”
这话说的算是石破天惊,柳三爷当即就是一惊,下意识看向站在更前的越明礼,刚刚还咋咋呼呼的越明礼脸上却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显然是来时就有被嘱咐过。
柳三爷一时之间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连话都说不太清楚:
“这,这事”
“这事我知道。”
越明礼很是坦然,将那只被越缜觉得丑的‘丑鸟’取了出来,双手奉给柳三爷:
“父兄来时便有交代过,三爷膝下无子,可妻故去后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娶,我家里父兄众多,越柳两家又算亲家,便有意让我入柳府,与您打个商量,看需不需为您承嗣。”
“这是我昨夜在摊位上瞧见的鸳鸯水盂我来时在汴京也听过您的丹青是一绝,尤其擅绘山水,寄情忠贞之物,所以便想到了您,为您将其带来。”
柳三爷抖着手接过鸳鸯水盂,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几下那光洁的釉面,好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