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冲锋失败了。少顷,鲍叔牙又组织起第二次冲锋,那赏金虽说提高了一倍,鲁军像是在原地扎了根,只闻弓箭声,不见人出战。齐军不得不退了下去。
经过两番折腾,齐军人困马乏,且又丢下百余具死尸,满面沮丧,士气低落。
鲍叔牙见两次进攻失利,恼羞成怒,嘶哑着声音喊道:“先陷敌者,赏金千斤,擂鼓!”
鼓声又起,齐军又向鲁军发起了第三次进攻,但攻势大不如前。
曹刿小声说道:“时机到了,齐可败矣,快快击鼓。”
鲁庄公道了声好,传令击鼓进军。鲁军早已憋足了劲,闻听令下,如决口的洪水汹涌奔腾而下,鼓声、呐喊声震天撼地,其势锐不可当。齐国士兵望而生畏,抱头鼠窜,溃不成军。把个鲁庄公高兴得手舞足蹈,正要下令三军追击,曹刿又道不可。
鲁庄公满面困惑道:“齐军已败,理当乘胜追击,先生何以不可?”
曹刿道:“君侯莫急,臣说不可,自有不可的道理。”说毕,跳下战车,将齐兵列阵之处,仔细看了一遍,复又登车,凭轼
轼:古代车厢前面用作扶手的横木。远望,良久曰:“可以追了!”
鲁庄公驱车而进,直追了两舍
舍:古代行军三十里为一舍。之地方还,生俘齐将士三千余人,战马辎重无算。
鲁国虽然打了胜仗,但鲁庄公弄不清胜利的原因,乃问之于曹刿曰:“齐军两次击鼓,我军稳坐不动,何故待他三鼓之后,方才出击,且一出就胜呢?”
曹刿笑回道:“夫战以气为主,气勇则胜,气衰则败。鼓,所以作气也。一鼓气方盛,再鼓则气衰,三鼓则气竭。我不鼓以养三军之气,彼三鼓而已竭,我一鼓而方盈。以盈御竭,不胜何为?”
鲁庄公又道:“寡人仍有一疑。齐师既败,始何所见而不追,继何所见而追?请言其故。”
曹刿曰:“齐人多诈,恐其假败,以伏兵击我。及臣视其车辙,辙迹纵横,又望其旌旗不整,急于奔驰,其真败也,是以逐之。”
庄公既感且赞道:“先生可谓知兵矣。寡人欲拜先生为大夫,望先生勿辞。”
封过曹刿,凯旋之日,又将施伯召进大殿,赏其黄金千斤,以褒荐贤之功。
这一国又封又赏,那一国愁眉不展。齐桓公败退齐国,满面愁容地对鲍叔牙说道:“我为鲁败,传之诸侯,岂不笑我无能耶?”
鲍叔牙劝曰:“齐鲁皆千乘之国,实力不相上下,以主客为强弱。昔乾时之战,我为主人,是以胜鲁。今长勺之战,鲁为主人,是以败于鲁。臣愿以君命乞师于宋,齐、宋同兵,可以败鲁矣。”
齐桓公长叹一声,复又点了点头。
鲍叔牙手持桓公之书,不几日便到了宋国都城商丘。
商丘位居中原,乃商朝早期的国都。周武王驾崩之后,其弟管叔、蔡叔策动殷之遗民叛乱,周公旦率兵讨之,一年而定,遂封殷纣王庶兄微子启于宋,建都商丘。至宋闵公时,疆土比原来扩大了一倍。
闵公性情与齐襄公一般无二,故襄公在世之日,二国交往甚密,及闻襄公驾崩,小白继位,正欲遣使通好,不想鲍叔牙先行一步,当即召上金殿,接了齐书,厚款叔牙,双方约定,以夏六月初旬,兵至郎城相会。
至期,宋使南宫长万为将,猛获副之。齐使鲍叔牙为将,王子成父副之。各统大兵,集于
郎城,齐军于东北,宋军于东南。
鲁庄公见联军势大,忙召群臣计议,庄公目扫众臣,忧心忡忡地问道:“鲍叔牙挟忿而来,加以宋助,南宫长万有触山举鼎之力,我国无其对手,两军并峙,互为掎角,何以御之?”
公子庆父率先说道:“诚如主公所言,我当暂避其锋,遣使与齐修好。”
鲁庄公曰:“齐若不愿与我修好,为之奈何?”
公子庆父曰:“齐若不愿与我修好,曲在齐,再战不迟。”
鲁庄公沉吟良久说道:“卿言是也。”当即遣庆父携厚礼去齐营讲和,鲍叔牙婉言拒之。庄公怒曰:“齐、鲁原本匹敌,寡人不想使国人遭受兵燹之苦,才遣使与齐讲和,难道寡人真的怕齐不成!”
当即调兵遣将,开赴前线,距郎城十里之地,驻扎下来。
翌日,鲁庄公正要挥兵再进,曹刿谏之曰:“主公别急,待臣出观齐、宋之军再行进军犹不为晚。”
鲁庄公点头应允。曹刿晨去暮归,对鲁庄公说道:“齐、宋联军不足惧也。”
鲁庄公道:“请为寡人言之。”
曹刿道:“联军不唯不足惧,且可败矣。”
鲁庄公喜道:“请道其详。”
曹刿道:“臣观齐、宋之军,唯鲍叔牙有戒心,军容亦整。南宫长万自恃其勇,以为无敌,其行伍杂乱。倘自雩门窃出,掩其不备,宋可败也。宋败,齐不能独留矣。”
鲁庄公曰:“卿言甚是,寡人所忧者,南宫长万也,孰可为寡人敌之?”
曹刿回道:“勇士歂孙生可也。”
鲁庄公又道:“猛获呢?猛获之勇与南宫长万在伯仲之间,孰可敌乎?”
曹刿道:“曹沫可也。”
鲁庄公摇头说道:“曹沫为齐军所败,不可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