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另一女子走来,不声不响地丢下一盘点心在这位女子面前。扯一把椅子,在不远处的桌旁坐下,侧身面对牧慎。
牧慎一目了然,这两人是复制粘贴,从身高长相到穿着,甚至头发都染成相同的暗紫色。
“我们是双生女。”对面的女士喝一口杯中的液体,牧慎闻出来,是酒,“我们俩,几乎不出现在同一个聊天场景中。”
“为什么?”
“怕别人问的傻问题,从小到大,我们被问过太多次。”“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还有你们怎么分出彼此?”
女子显然被牧慎的“直男癌”聊天法逗乐:“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两个问题!”
“那你们谁是姐姐?怎么分别彼此呢?”
牧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女子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夸张,直到发现小酒吧里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才收声。但丝毫没有当众失态后的尴尬,反倒很享受被关注的快感。
“我也不知道谁是姐姐。出生时我们间隔三分钟,但洗澡时爸爸弄混了,我们实在太像,没办法再分出来。”
“分不出的后果是什么?”
“也没什么后果,只是我们一辈子再也不知道谁大谁小。”
“你们的名字也相同吗?”牧慎的问题很可爱。
“当然不同!”
女子指指自己的胸牌,牧慎这才把眼光瞟过去,胸可是女士的禁地,盯着看也许会挨打。但胸牌又挂在那儿,不看不行,原来她叫“糖”。嘉年华的胸牌就是方便大家彼此认识,看来她希望被称呼为“糖小姐”。
挺好的名字,而且胸口的“攻击性”不强,肩背也薄薄的,看着挺家常的,不像薇小姐太过凶猛,粗看确实忍不住咽唾液,但看久了也有点反胃。
双胞胎的另一位喝完一杯红酒略显无聊,用指甲弹弹杯壁,牧慎面前的糖小姐收到信号,起身道别。
“说实话,我真不是来搭讪的。”糖小姐又瞥了古董牛仔服一眼,“您应该看得出,搭讪不是我的特长,我都是被搭讪的。”
胸牌上写着“蜜”字的小姐,身子已经转向小酒吧门口,满脸不耐烦。门口有人影儿晃动,不停招手,是个男的,胖乎乎的像只招财猫。
“那是肯定的。”
牧慎的目光随两条婀娜的身姿游移,直到她们与门口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3
窗外的焰火,发出门缝被挤似的“叽叽”声。
闹钟陡然响起,就像有人拿锤子猛敲心脏,牧慎警觉地从床上弹起,看手机,傍晚6点整。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啦,这段日子确实太疲惫,好在留个心眼提前定上了闹铃。牧慎又趴在落地窗旁,左右仔细观察一番,这才直起酸疼的腰板。
“除夕的傍晚”,牧慎咀嚼着这个时间,寻常人家正在吃年夜饭吧!那些团圆的画面,随便都能脑补出来。
想这些,并不能带来任何益处,男人叮嘱自己。现在置身F岛,薇小姐并没有夸张,一场“独一无二的体验”已经拉开序幕,身体和精神都要严阵以待才行!
牧慎盯着床底下的帆布包,弯腰扯出来打开拉链,仔细确认包里的物品之后,重新放在行李架上。又走神片刻,这才穿上另一件外套,把阳台和房门都锁住,离开房间,鼻腔里顿时充满烤肉的焦香。
这厨师手艺肯定不赖,香叶、辣椒和孜然混合磨碎的秘制香料,往肥瘦相间滴着油汁儿的肉上那么一洒,光闻味道就能喝下一瓶啤酒,方圆两公里的“吃货”妥定被征服。
牧慎挪移着双脚,此时空气中分不出是暮霭,还是烧烤的烟气,薄薄一层笼天盖地,在海滩的落日余晖里,带着不太真实的光圈。有人误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用弓起来的食指揉啊揉。
香味和音乐都来自一个方向——F岛正中央的蓝色集装箱区域,蓝色集装箱与黄色集装箱被小广场隔开。薇小姐远远就朝牧慎挥手,一路小跑迎上来,还是那身绷得紧紧的制服,胸口的纽扣已经缝好。
“我正想去喊您哦,今晚是新年嘉年华,一直持续到午夜。手册上有,可能我忘记提醒您了,大家都已到齐,只差您一位哦!”
牧慎示意不怪对方,女接待迈着轻快的小碎步,指引客人绕过黄色集装箱,来到嘉年华现场。
小广场,是整个F岛的心脏地带。
LED屏早就搭起来,“新年嘉年华”几个字变着花样闪着光,生怕人们把眼睛移向别处。屏下就是舞台,虽然称不上巨大,但与岛的面积相比,已经相当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