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树大师见五毒童子浑身剧震,似乎忍受着极重的痛苦。轻叹了一口气,合十道:“多谢檀越舍身救助心眉师兄……”
五毒童子收回了手,随意从袖上扯下一块布料将伤口裹了,冷笑道:“老和尚,你谢错人了!莫忘记了心眉身上的蛊毒本就是我下的……”
心树大师面色丝毫不动,淡淡道:“无论伤人救人,都是因果,谢是一定要谢的。”
五毒童子怔了一怔,道:“心眉身上的另外一种毒,是七巧书生的独门毒药‘从此醉’……我方才也顺便帮他解去了,再过得几个时辰,他就能醒来了。”
他平生杀人无数,还从未被人真心感激过,此时说起话来,也仿佛有了几分不自然。
心树大师悚然动容,喃喃道:“竟然真的是他……”
李寻欢默然半晌,忽地长身站起,笑道:“我们在此处已呆了十余日,也应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心湖大师、心烛、心灯、心鉴、心宠都已到了禅房门口,少林“心”字辈七人,竟是已经到齐了。
他们身边还站着位目光炯炯、枯瘦矮小的老人,却正是名闻天下,誊写兵器谱的百晓生!
心湖大师面沉如水,道:“方才冲进禅房的那人,真的是极乐峒主五毒童子?心鉴师弟你是否看错了?”
心鉴大师合十道:“弟子十年前曾见过他一面,绝不会认错!”
心湖大师沉吟道:“此人来我少林,究竟有何意图?”
心宠大师急声道:“他与李寻欢必定是一伙的……此人实乃大奸大恶之徒,此次来此,定是意欲对我少林不利!请掌门师兄早作计较,下令截杀此人!”
心湖大师皱眉道:“不可轻举妄动!心树师弟还在他们手中……”
他的声音蓦然中断,只因他忽然瞧见了心树大师!
心树大师已缓步走出了禅房,却只有一个人。
心湖大师迎上前去,喜道:“师弟可无恙么?”
心树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淡淡道:“弟子安好,多谢掌门师兄关心。”
心宠大师一步上前,厉声道:“李寻欢和五毒童子呢?”
话音未落,他袍袖中已抖出了几点银星,向禅房内直射而去!正是昔年“七巧书生”赖以成名的暗器“落银针”!心树大师面色微变,想要喝止,却已然不及。
银针射入,禅房内竟无半点声息。心宠大师不禁面色大变,道:“他们莫非已经逃走了?”
心树大师淡淡道:“他们并不是逃走了,而是去取经书了。”
心湖大师皱眉道:“什么经书?‘洗髓经’么?”
心树大师道:“不是‘洗髓经’,而是‘易筋经’!”
心宠大师一怔,冷笑道:“果然连‘易筋经’也是李寻欢盗去的!”
心树大师道:“盗走‘易筋经’之人并非李寻欢。”
心宠大师道:“不是他又是谁?”
心树大师淡淡道:“是你!”
心宠大师面容一阵抽动,冷冷道:“你说我是盗经之人,可有证据?”
心树大师淡淡道:“自然是有的。”
心宠大师冷冷道:“证据在哪里?”
心树大师冷冷望着心宠,道:“心眉师兄的体内,除了五毒童子的蛊毒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剧毒,乃是你的独门毒药‘从此醉’!”
他目光逼视着心宠,道:“若不是你下的毒与那蛊毒互相抵制,心眉师兄恐怕早已圆寂。你虽然是有心想要害心眉师兄性命,未料却是救了他……”
他冷笑了一声,道:“在心眉师兄临走之时,已告诉了我那盗经之人乃是我‘心’字辈弟子之一……若他有了什么不测,必是那盗经之人杀人灭口……因此,你便是那盗经之人!”
心宠大师面色大变,满头汗出如雨,忽地狂吼一声,一拳向身旁的心湖大师身上捣去!
心湖大师却早已有所防备,闪身避开此招,叹了口气,道:“单鹗,少林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单鹗正是心宠的俗名,心湖大师此刻如此称呼他,已是不再承认他的少林弟子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痛苦本就可以刺激人的神经,令人的反应敏锐,也可以激发人的潜力——就算是一匹马,当你鞭打它、令它觉得痛苦时,它也会跑得快些。负了伤的野兽也通常都比平时更凶猛!
人类最大的痛苦,也许就是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你若拼命想去回忆过去那些有趣的事情,但想到的偏总是那些辛酸和痛苦,那时你心里就会觉得好像有根针在刺着。
除叛·叶开
单鹗死死瞪着心湖大师,眼中厉芒一闪,忽地扑倒在地,颤声道:“掌门明鉴……弟子是冤枉的……弟子只是受人指使……”
心湖大师叹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抵赖……”
话音未落,忽觉背心一痛,已被点中了几处大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心鉴大师等人的面色都变了……那制住心湖大师的人竟是百晓生!
心树大师骇然道:“你们莫非竟是一伙的!”
百晓生微笑道:“在下只不过是想借贵寺经书一阅而已,至于对心眉大师下毒之事,却只是单鹗一人的主意……各位大师莫要冤枉在下。”
心湖大师叹道:“以我们数十年的交情,竟还抵不过一本易筋经么?”
百晓生沉默半晌,淡淡道:“盗取易筋经,其实也并非我所愿……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受人所托?
能够让名闻天下的百晓生心甘情愿地背负身败名裂的危险盗取少林寺经书……谁有如此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