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武士齐声回道:“吕大夫有何吩咐?”
吕饴甥手指丕郑父说道:“把这个逆臣给我捆了!”
待捆了丕郑父之后,吕饴甥又道:“这简上列名的全是逆臣,我念一个,尔等拿一个,一个也不能漏网。”
众武士应道:“好!”
吕饴甥按简呼名,呼一个拿一个,屠岸夷自是不在其列。还有一个共华,因告假未朝,其余七人全都被武士拿下,一个个面面相觑,真是有口难开,无地可入。
吕饴甥双手抱拳道:“请问主公,这八位逆臣该当何处?”
晋惠公一脸怒色道:“押出宫门斩首!”
贾华高声呼道:“主公,臣虽有罪,然臣有大功于主公,求免一死!”
吕饴甥抢先问道:“汝有何功于主公?”
贾华道:“臣当年奉命伐屈,私放主公,岂不是大功一件?”
吕饴甥冷笑道:“狗屁之功!以此而论,汝不只该杀,还该灭族了!”
贾华不解道:“这是为甚?”
吕饴甥道:“汝事先主而私放吾主,今又事吾主却复通重耳,地道的反复小人,逆臣一个,还不该灭族吗?”
贾华无言以对,八大臣束手受刑。这事风一般地传遍全城,当然也传到了共华耳中。共华忙驱车家庙,拜祭一番,其弟共赐问曰:“不年不节,您为甚要拜祭祖先?”
共华回曰:“丕大夫等八人被杀,我欲去朝领罪,这一领必死无疑,故而要拜祭先祖。”
共赐曰:“兄自知此去,必死无疑,为甚还要去?不如逃之。”
共华曰:“丕郑父使秦归来,本不打算入都,是我再三劝解,方回都复命。丕郑父之死,实因我而起。陷人于死,而己独生,非丈夫也!我非不爱生,不敢负丕大夫耳!”说毕,不待捕至,径趋入朝请死。惠公亦斩之。
丕豹闻父遭诛,飞奔秦国逃难。惠公命尽捕里、丕九大夫之族,欲尽诛之。郤芮曰:“‘罪人不孥’,古之制也。乱人行诛,足以儆众矣。何必多杀,以惧众心!”
晋惠公点头称是,赦免了九大夫之族。进屠岸夷为中大夫,赏以负葵之田三十万。
丕豹逃奔至秦,经冷至引见,见了秦穆公,伏地大哭,穆公慌忙问道:“爱卿这是怎么了?”
丕豹哽咽着说道:“臣父被昏君杀了。”
秦穆公惊问道:“那昏君为何要杀汝父?”
丕豹便将其父之谋,及被害缘由,细述一遍。
秦穆公拍案骂道:“昏君,地道的昏君,寡人恨不得将这帮昏君佞臣千刀万剐!”
丕豹收泪说道:“昏君不只屠戮忠臣,残害无辜,且背秦之大恩,贤君若能发一偏师征讨,晋必败矣,请贤君三思。”
秦穆公略一思索道:“丕爱卿所言,不谓无理,然征伐乃国之大事,容寡人与众卿议之,方可决定。卿如今有国难归,不如留于秦,做一大夫,卿看怎样?”
丕豹拜谢道:“敬从贤君之命。”
秦穆公转向冷至说道:“丕大夫只身入秦,暂引至驿馆落脚,由卿出面,为他建造府邸一座,占地不能少于十亩,这是其一;其二,从百官未嫁之女中选一人为丕爱卿之妻。另,买少女少男各五十名,做丕爱卿之仆。”
冷至躬身说道:“臣遵旨。”
秦穆公目送着丕豹、冷至走出大殿,方又传百里奚、蹇叔、公子挚、公孙枝、内史廖以及大夫繇余等一班大臣上殿议事。
俟众臣到齐后,秦穆公便将晋之九大夫被杀,丕豹劝他出兵伐晋之事一一细叙一遍,方才问道:“丕豹要寡人伐晋,可行之乎?”
蹇叔当先回道:“不可。”
秦穆公道:“为甚?”
蹇叔道:“以丕豹之言而伐晋,是助臣伐君,于义不可。”
百里奚深表赞同。他道:“助臣伐君固然不可,还有一不可,不知主公想了没有?”
秦穆公道:“请爱卿明示。”
百里奚道:“晋君知丕豹奔秦,必严阵以待,此时伐晋,以强伐强,胜负难定。不若稍待几日,一来,晋见我按兵不动,心必怠之,怠之必懈;二来,彼一朝而杀九大夫,国人会服吗?不服必有变,变而图之,未有不胜之理!”说得秦穆公频频点头,遂把伐晋之事搁置下来。
这一搁便是五年,秦国虽说放过了晋惠公,然上天不放,在这五年之间,非旱即涝,灾荒一年比一年严重,仓库空虚,百姓剥树皮、掘草根以为食,惠公不得不借粮于邻国。然有借无还,谁还肯借给他呀?
他想到了秦国,秦国不只与他毗邻,且还是婚姻之国。但五城未曾交割,割之又不舍,不舍就无颜向秦国借粮。
正当晋惠公束手无策之时,郤芮求见,开门见山地问道:“饥民遍地,再不施之以粟,怕是要造反呢!”
晋惠公双手一摊道:“连寡人几将无米可食了,哪来的粮?”
郤芮道:“借粮,向秦国借粮。”
晋惠公道:“咱负约在先,如何张得了口?”
郤芮道:“晋非负秦之约也,特告缓其期耳。若借粮于秦而秦不与,秦先绝我,我乃负之有名矣。”
晋惠公转忧为喜道:“卿言之有理!”当即命大夫庆郑持国书、宝玉赴秦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