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左一右将玉莲扶住,用冷水浇头。玉莲慢悠悠地苏醒过来。
士喝道:“汝招也不招?”
玉莲强撑着头颅回道:“贱妾没有谋杀亲夫,有什么可招?”
士喝道:“汝还在嘴硬,拶子伺候!”
拶子是一种夹手指的拷讯刑具,它由五根圆木棍和绳索组成。圆木棍长九寸,径圆六分四厘,拷讯时五根棍夹住犯人两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用绳索缚紧五根木棍,夹挤犯人手指。
有道是“十指连心”。棍刑虽重,伤的是皮肉,拶刑伤的则是心。用刑不到一盏茶工夫,玉莲二度昏厥过去。两大汉忙将她移至隔壁一座大厅。
这大厅经过一番装饰,俨然一座阎罗宝殿。殿内灯光时明时暗,阴风飒飒。正面坐着阎罗天子,侧案坐着白面判官,堂下站着夜叉、牛头马面和一班鬼卒,一个个面目丑陋,张牙舞爪,似要把活人吞噬。
一连两桶冷水浇下,玉莲二度醒了过来,慢悠悠睁开二目,惊得她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什么地方?”
众鬼卒阴森森地说道:“这里是阎罗宝殿!”
玉莲啊了一声道:“阎罗宝殿?难道我、我、我,我死了不成?”
众鬼卒道:“汝若不死,缘何至此?”
“我……”
阎罗天子将惊堂木啪地一拍道:“汝在阳间,不守妇道,结奸夫害死本夫,纵使瞒得了活人,能瞒得了我阎罗王吗?还不速速招来!”
“我……”
阎罗天子喝道:“拉下去,刀轮狱伺候。”
玉莲战战兢兢问道:“启奏阎王,何为刀轮狱?”
判官代答道:“所谓刀轮狱,就是四面刀山,每山有八百亿利刃,可自由滚动,罪鬼走入此狱,四面刀山俱合,利刃从四面八方切下,顷刻间全身被切成肉片。然后死而复活,又被牛头马面驱赶着登山,每踏一步,刀即从脚下直贯心脏。这样生生死死,好容易爬到山顶,山顶上有一巨鬼,手握一树枝伸来,罪鬼为逃避刀锋,奋力攀了上去,但枝上尽是毒虫,咬噬他的身体,万虫钻心,直到剩下骨头。牛头马面一声大喝,血肉复原,罪鬼苏醒,重新开始。”
判官一席话,说得玉莲从头冷到脚,浑身发抖。
阎罗天子二次命令道:“还不快快把这贱人拉将下去!”
牛头马面嗷的一声,走上前去,架住玉莲胳膊。
玉莲忙道:“我招,我全都招。”
阎罗天子捋着胡子说道:“早该如此。”
他略略抬高了声音道:“牛头马面暂且退下,让她自个儿说。”
牛头马面应了一声“是”,双双退回原位。
玉莲轻叹一声说道:“小奴出身于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因家遭大火,无以为生,没奈何嫁给树根为妻。那树根生得又黑又瘦又矮,还长小奴二十二岁。至于房事,更是难以启齿,他……他……他不是一个男人……”
阎罗天子来了兴趣:“他本来就是一个男人,你为什么说他不是个男人?”
玉莲吞吞吐吐地回道:“他那东西,比猪乳长不了多少,且是……”
阎罗天子忙接口道:“且是,且是怎么了?”
玉莲满面羞容道:“且是,抽动三四下便要流了。小奴受不住,才与管家勾搭成奸。”
阎罗天子叹道:“这倒情有可原。”
判官重重咳嗽一声,阎罗天子醒过神来,将惊堂木又是一拍道:“汝身为有夫之妇,却与人私通,本已大错,因何还要谋害本夫,从实招来!”
玉莲泣声说道:“阎王有所不知,那树根虽说不像个人样,可他有一个很硬的后台。”
阎罗天子道:“是谁?”
玉莲道:“当今国君。”
阎罗天子道:“他草民一个,国君怎会做他的后台?”
玉莲道:“阎王有所不知,那树根的娘是国君的奶娘,正因为他有这么个靠山,动不动就把小奴告到国君那里,若非那时小奴身怀有孕,小命儿怕是早就不保了。”
阎罗天子道:“这事本王知道,但自汝生下儿子之后,那树根再也没有去国君那里告过汝,汝为什么还要谋杀他?”
玉莲愤然说道:“谁说他没去?他去了三次,被宫人挡了回来。小奴觉着这个树根不除,早晚是一个祸端,于是假装和他和好,用酒将他灌醉,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条小青蛇,装入竹筒之中,将蛇头的一端对准他的肛门,在竹筒的另一端点着火,蛇怕火烧身,嗖的一声钻入他的肛门,没有多久,他便一命呜呼。”
阎罗天子将惊堂木啪地又是一拍,兴高采烈道:“寡人猜得果然不差,把这贱人拉下去烹了!”
牛头马面抢步上前,一人扯住玉莲一只胳膊。
玉莲嘶哑着嗓子泣告道:“阎王饶命,阎王饶命,小奴家中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呀!”
阎罗天子哈哈大笑道:“什么阎王,转过面来,寡人让汝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