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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中共鄂豫皖省委率红二十五军从伏牛山区继续一路向西,几天后,部队抵达河南卢氏县的叫河镇。叫河镇位于栾川县西南部,它南连西峡,西接卢氏,东、北与三川镇相邻。
山间小雨淅淅沥沥,洒下一片葱绿。左右山峰对峙,形成了一道幽深峡谷。沿着蜿蜒的道路行进在峡谷之中,让人感觉大山压顶,阴暗险绝。
红二十五军原计划经过朱阳关进入陕西南部,负责侦察的手枪连却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三天前,朱阳关一带已经被国民党陆军第六十师陈沛部七八千人完全占领。他们一方面在朱阳关、五里川一带布防,控制入陕的大道;另一方面正在秘密筹划和调集重兵,准备在朱阳关与红二十五军决战。
对疲惫不堪的红二十五军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坏消息。他们还不知道,除前面的国民党军第六十师之外,在他们身后,“追剿”队第二支队也跟踪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庙子、栾川一带。红二十五军再一次处于被前堵后追的境地,面临新的生死抉择。
前有重兵堵截,后有“追剿”队的尾随追击,南面是武装势力雄厚的别廷芳地盘,北面有河南绥靖公署专备军列沿陇海铁路随时调运援军。国民党第六十师师长陈沛非常兴奋,他给蒋介石发了一封电报:“铁壁合围,赤匪第二十五军插翅难逃。”
蒋介石收到电报后也很欣慰,他也认为,红二十五军将和隋末瓦岗军李密、王伯当一样,全军覆没在卢氏县境内。
这时的红二十五军刚刚在独树镇战斗中减员近三百人,而且部队已经连续行军二十天,正是人困马乏的极限时期。红二十五军一时陷入两难选择:打,就凭剩下的这点人没有一点儿胜算;走,面对茫茫大山,人地两生,在山高谷深、茫茫无际的山区寻找一条安全之路谈何容易。
为了摆脱危局,迅速进入陕南,红二十五军急需找到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这一天,侦察部队在山上侦查时,遇到了一个去青山赶集的年轻货郎。侦察员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判断,觉得这个货郎天天挑着担子在大山里走货,对于豫陕交界处的乡镇村子、大路小径一定了如指掌,有可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小路。侦察员于是就连拉带拽地把货郎带到了红二十五军军长程子华面前。货郎起初还有抵触情绪,但程子华和他一攀谈,双方都听出来是遇到了山西老乡,于是彼此间很快就没了距离。
程子华得知货郎名叫陈廷贤,是山西晋城人,父母早亡,他和妻子带着四个孩子背井离乡,流落到卢氏县,游走四方卖点小东西,生活极其艰难。当下适逢战乱,路上极不安全,每次出门卖货他都是提心吊胆,就怕哪次一出门就再也回不去了。
听了陈廷贤的遭遇,身为老乡的程子华深受触动,他紧紧握住陈廷贤皴裂的手,满怀感情地说:“小老乡,你不容易啊!我们红军就是穷人的队伍,我们今天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建设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压迫的社会!”
陈廷贤听完这番话,顿时热泪盈眶。在他眼里,当兵的从来都是随意欺负老百姓的。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受人尊敬的领导对自己居然这么热情,心里一阵暖流涌来,马上疑虑全消。
当他听程子华说急需找一位向导时,立即站立起来,说:“不用找了,我给你们带路!我敢保证,这一带再也没有比我更熟悉这山路的了!”
程子华大感意外,说:“真的吗?小老乡,咱可不兴开玩笑啊!”
陈廷贤拍了拍胸脯,说:“我知道的这条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咱们可以从卢氏城南与洛河之间的隘路插过去,绕道大石河、文峪、卢氏城南,经过铁锁关就到陕西了!”
程子华喜出望外,兴奋地问:“那可解决大问题了,你是功臣啊!只是这条路安全不安全?”
陈廷贤又拍了拍胸脯,说:“放心吧,这条路隐蔽得很,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有时候担的货物太多,一时卖不完,又不想挑回来,就经常偷偷放在路边,东西从来就没丢过。我几乎每天都要走一趟,从来没遇到过人。”
他停了一下,想了想,抬头看了看程子华,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愿意帮助你们。”
货郎的这句话,让程子华瞬间泪涌。他走上一步,跟货郎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