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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向东延伸的部分,有一个专业名词,叫“江淮丘陵”,还有一个更为准确的名称,叫“淮阳丘陵”。它是长江与淮河的分水岭。其实,从商城、新县一条线往北,大别山也走到了它的尽头,这里几乎没有了海拔三百米以上的山峰,但百十米高的山丘却随处可见,一直连绵至淮河的岸边。这些山丘没有一个专业的名词概括,我们就姑且叫它们为“豫南丘陵”吧。
在这些山丘与山丘之间,城镇和村庄星罗棋布。这里田地肥沃,民风淳朴,它是共产党地方组织和红军队伍赖以生存和发展壮大的天然屏障和成长摇篮。因为成千上万的人要生存,不可能天天窝在大山之上,他们要吃饭,要睡觉,要和人交往,要做群众工作。因此,大别山周边,包括大别山腹地内的一些城镇,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基和舞台。
在光山花山寨村口右边,就有一座海拔一百米左右的山丘。连夜赶到的程子华就被安排在这座山丘边上的一座民宅里休息。他几乎没怎么睡觉,一大早就在鸟叫虫鸣中醒来,他披衣走出房门。
让程子华没想到的是,他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坐在院子里。见他出来,男子赶紧站起来,面带微笑迎了上来,热情地伸出手,边走边说:“子华同志,可把你给盼来了!”
看到程子华和他握手时一脸疑惑,来人抽出手一拍脑门,说:“噢噢噢,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忘了做自我介绍了,子华同志,我是徐宝珊!”
程子华也笑了,这次他主动伸出手去,二人再次紧紧握手。
徐宝珊和程子华走出院子,沿着右边的山坡往上边走边聊。
徐宝珊说:“子华同志,估计你在鄂东北道委时,没少听位三同志跟你介绍鄂豫皖根据地的情况吧?”
程子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起床并且远远站在山脚下的郑位三,笑着答道:“是啊,我在他那儿四十多天,他可真是没少介绍鄂豫皖这边的情况,他对鄂豫皖根据地的情况倒是很熟悉啊!”
徐宝珊笑了两声,在一处略微平坦的地方站定,说:“子华同志,中央对鄂豫皖省委有什么最新的指示?就请你在这里单独传达吧。”
程子华也停下脚步,他面向徐宝珊,说:“中央和恩来同志指示,要求红二十五军作战略转移,建立新的根据地,以减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压力。这样也使主力红军得到发展,留下的部分武装才能够长期坚持斗争。”
徐宝珊“噢”了一声,说:“我们昨天刚刚收到了中共中央7月26日发来的《关于组织抗日先遣队的通知》和7月29日发来的《致鄂豫皖省委训令》等文件。精神和你传达的周副主席的指示是一致的,我们省委准备今晚就召开常委会,传达这些文件和你带来的周副主席的指示,并且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程子华点头说:“好的。”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我在出发之前,恩来同志找我谈过话,让我来这边协助你们搞军事工作,还请省委尽快给我安排具体工作。”
徐宝珊笑着说:“那是当然。你放心,我们会在会上专门研究这个问题。对于你的工作安排,我也想听听你个人的意见。”
程子华说:“周副主席有交代,说如果合适,让我当参谋长。如果这个职务过高,安排其他职务也行。我个人没有意见,服从组织安排。”
徐宝珊笑了笑说:“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太阳出来了,它在跃出地平线的一瞬,像一个橘黄色的大橙子,柔和而喜庆。远处田间有几棵乌桕树上的红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红。此刻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红叶上,倒是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几个警卫战士看得如痴如醉。尽管他们都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前这些美景,但他们都是看着这样的景色长大的,每到这个季节,那银杏的黄、乌桕的红,依然能够让他们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