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公一脸不悦地说道:“汝暂退一旁,让你二弟掷吧。”
任文接过鸡翎,并不急着投掷,而是捡了一个有棱角的小石头,又从腰中丝带上扯下几根细丝,将鸡翎和小石头拴在一起,轻轻一掷,那鸡翎便飞过了院墙。
秦德公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一脸的喜悦。
轮到任好的时候,他既没有捡石头,也没有扯丝带,反把整个鸡子要了过来,面向内史廖笑问道:“鸡翎是从哪里来的?”
廖回道:“鸡身上来的。”
任好道:“是鸡翎重,还是鸡子重?”
廖回道:“当然是鸡子了。”
任好又道:“是一个鸡翎多,还是鸡身上的鸡翎多?”
廖回道:“当然是鸡身上的鸡翎多了。”
任好道:“那我情愿将这个比鸡翎重的,又非一根鸡翎的鸡子掷过墙去,您看怎样?”
廖颔首应道:“可以。”
任好将手一扬,鸡子从院墙上飞了过去。
世子大声嚷道:“这不行,说的是掷鸡毛,没有说掷鸡子!”
秦德公皱着眉头斥道:“尔嚷嚷什么?回后宫去!”
复又指着任文、任好道:“汝也退下吧。”
等世子和二位公子离去后,内史廖笑问德公道:“这一场小游戏,主公已经目睹了,请主公说一说,是勇者力量大,还是智者力量大?”
秦德公长叹一声道:“这很难说,因为它毕竟是一场游戏。”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秦德公的心绞痛又犯了,不得已,仍是靠喝醉酒才撑了过去。但这一次醉的时间,比上一次多了两天两夜,醒来后一脸的憔悴,头发晕,连走路都打摆子。
姜戎主戎主:夷狄之国君不同中原,称主。吾离,既勇且狡,屡屡入寇岐丰,秦德公奋起抗击,五胜三负,方把姜戎主的气焰压了下去。姜戎者,夷族也,在秦国之西北,立国已有数百年,在戎狄之族所立之国中,国势最强。但通过和秦军的几次较量,他知道单凭武力是征服不了秦国的。于是,便萌生了一个歪门邪道,遣使携国书一封,并怪物一只,直驰秦都汧城。
秦德公闻听戎使到了,强打精神,在前殿接见了戎使。戎使呈上国书,袖着双手,一脸怪异地瞅着秦德公。
秦德公展开国书读道:“上国之君亲鉴:寡主与上君,大小战不下八次,互有胜负。今当草肥马壮之时,寡主有心与上君再作一场拼杀,忽闻上君贵体抱恙,跨不了马,提不了枪。寡主若是就此罢兵,又有些不甘。中原之士,常讥我戎狄之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勇而缺智,寡主欲和上国斗一斗智,不知上君肯赏脸否?”
秦德公将姜戎之国书朝御案上啪地一放,满面不屑地向戎使说道:“寡人和贵主,是打出来的朋友了,他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寡人还不知道吗?寡人赏他一个脸,怎么一个斗法,还请贵使明示。”
戎使道:“外臣带来奇物一件,上国君臣若能叫得出此物之名,并将其降伏,下国愿意臣服上国,永不犯边,否则,可别怪下国做出不义之事——趁火打劫了!”
说毕,袖手而立,冷面相观。
秦德公强压怒火道:“那奇物今在何处?”
戎使回道:“被挡在宫门之外。”
秦德公当即传旨一道:“放它进来。”
有一盏茶工夫,二戎卒抬着一个铁笼子进来,那笼子里关着一个奇物,有八九斤重,说它像只老鼠,老鼠哪有这般硕大?说它像只刺猬,皮毛却很是光滑;说它像只大猫或兔子,却又长着一张老鼠的嘴巴。
它到底是一个什么呢?
这可难坏了秦国君臣,一个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八字。与之相反,戎使及二戎卒却是一脸的得意、轻蔑之色。
前殿一片肃静。
秦德公把二目移向内史廖,欲言又止。廖大跨一步,双手抱拳,对戎使说道:“我大秦千里之国,岂能无人识得此物?请假我半年之限,定然给贵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戎使一脸戏谑道:“半年是不是有些太长?”
廖道:“那就五个月吧!”
戎使道:“还是有些太长。”
“四个月呢?三个月呢?汝不能逼人太甚!”
戎使终于点头了:“三个月就三个月吧。”
廖道:“咱一言为定!”
戎使道:“一言为定。”
廖道:“请贵使先去驿馆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