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于峰走之后你才现这药粉的。”
“是,是在停尸房来搬走了犯人尸体小的去打扫牢房时无意中在牢房地上现的。”
所以是趁着狱卒去拿瓢的功夫直接在桶中下了药,然后用桶中的水毒死了周臣,狱卒现的药粉是在下药时散落的。姜寒星想,真这么简单吗,真这么不小心吗。
“那桶现在何处,还能找得到吗?”
“这可真真是凑了巧了,今儿早上来倒泔水的是个新来的,毛手毛脚,一下子撞到角门的门柱上,给撞散了架,本来就用了许多年了,在门口风吹日晒的……”
“张大哥。”姜寒星叫了他一声。
他倒是依旧对她很恭敬,她一叫便抬起了头,看着她,眼神里全是真诚的畏惧,还有点闪躲。你是受谁之托我已经都知晓了,你还在躲闪什么?
“你难道不应该先问一问我,我找一只泔水桶是做什么。”
他眼中的躲闪顿时更分明了:“姑娘自然有姑娘的缘由,这哪儿是小的一个狱卒能问的……”
“张大哥,”姜寒星并不想同他在这事上纠缠下去,“怎么说呢,不愿得罪人是好事,但因此谁碗里的饭都想吃一口,那是十有八九是要被成撑死的。”
“你监守自盗毁灭证物,我杀了你也不算是委屈,”她直接拔了剑,铮地一声脆响,当即就架在了他脖子上,“于峰究竟都同你说了什么?你方才同我说的那些究竟有几句是真的?”
“都是真的!除了最后那句……”张狱卒急得要去推脖子上的剑,手都架起来了又不敢,两只手支棱在胸前,大公鸡翅膀似的,“寒星姑娘,我也是没办法啊!于档头找来让我把那桶毁了,我能说不吗,我一个小小狱卒……”
“你一个小小狱卒,三面吃回扣,我都不敢说自己有这样大的胆气。”姜寒星再也不肯信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不过当时的情形她倒是差不多清楚了。
于峰跟她几乎是前后脚到衙门的。所以他到这儿时她应该还在许泛房中同许泛对峙着。那他并不谨慎就是对的,因为他当时完全不知道一夜过去之后会生什么。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刘瑾跟前颇受宠,哪里还会知道“谨慎”两个字怎么写。
“所以你是在于峰来找了你之后才找到了这些药粉。”
张狱卒赶紧点头:“是是是,小的那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要不然小的哪儿敢去寻于档头的错漏啊……”
你不是他来找你你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你是他来找你你才察觉到外边果真变了天了。
“于档头是信你才来找你,你却反倒去寻他的错漏去了,”姜寒星依旧只是冷笑,“他当时都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现什么没,小的说没,他便只是说让这边生了什么事记得同他知会一声,然后就匆匆的走了。”
“许千户是在于档头来之后便来找你的是吗。”
“这……”他对于姜寒星问许泛时的态度明显比对姜寒星问于峰时要谨慎许多,但姜寒星剑就架在他脖子上,他再谨慎也不得不说,“是。”
“你把这些,包括药粉的事都同许泛说了。”她说呢,许泛为何会知道这些。就算与于峰准备以后要跟着他混,也不可能一上来便把刘瑾的秘辛都同他说了,除非他准备不要命了。
他依赖你不好意思的痛姜寒星表忠心:“小的这也是没办法,不过姑娘放心,姑娘同小的的这些话,小的绝对一个字儿都不会说出去的,姑娘在小的心中,可同旁人都不一样……”
“那倒是不必了,”姜寒星打断了他,同时也把剑从他脖子上挪开了,“如实说也无妨,毕竟就算是如今的于峰,你也惹不起不是吗?”
她长剑入鞘,又从袖子中摸出了两块碎银子捏在手上:“再张大哥最后一个问题。”
张狱卒当即就直了眼睛,也顾不得脖子僵了,直直勾勾的盯着姜寒星手中的银子:“姑娘有什么嘱托只管说,只管说!”
“昨晚同于峰同行的人,你果真一直没认出来他身份吗?”
银子都并不能阻止他在听到姜寒星这句话时打寒颤:“寒星姑娘,这是真不知。他当时一直在于档头身后,也不怎么说话,我当时只觉得是衙门里新招进来的我不认识的小番役,是姑娘如今盘问起来了,我仔细一回才明白过来了。”
他说得极诚恳:“小的再怎样胆小又贪财,也知晓只要事关宫中肯定重大,要是早就知晓了肯定也早就卷铺盖跑路了,哪儿还会在这儿试图同姑娘卖弄这些小聪明呢。”
“你能明白就好。”纵然他说出去了也并不关他什么事,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如此,便当你并没现过这事,也并没同我说过这事,这事你不知我也不知谁爱知道谁知。”
“是是是。”他巴不得如此呢。
“寒星!”有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是吴荃在叫她。
姜寒星把那两块儿银子往他怀里一扔:“记得同于峰说我来过这儿。”
那边吴荃已经赶到她跟前来了:“运尸车刚给运走,你这边……”
“出了点儿小问题,”杨寒一听见尸体果真已经运出去了,当即就有点头大,也来不及同他多说,“刚走是吗?”
吴荃根本摸不着头脑,但一看她着急,便也跟着慌了起来:“其实走了一会儿了……”
姜寒星顿了下,一咬牙:“尸体是要拉到东郊乱葬岗是吗?”
“按规矩是这样没错”他还没说完,一抬头,姜寒星已经飞身往门口去了,“干什么去?”
“得看一下周臣的尸体。”姜寒星这样说着,脚步忽然一顿。就算她去得很及时,周臣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混尸灭迹,她能看得出什么来啊,她又不是仵作。
这么一想,她只能回头,冲着吴荃厚脸皮的笑:“头儿……”
“你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吗,”结果反倒是吴荃先开了口,他皱着眉头沉思着,根本没留意到姜寒星叫了他,“查看尸体的话,得有仵作才行啊,我同钱仵作倒是相熟。”
她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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