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地化不开。易安面沉似水,神色冷峻,冷冷说道:“首辅大人,陛下有令,命下官请大人即刻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宇文华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但他在官场沉浮多年,早已练就非凡定力,强装镇定,沉声道:“究竟有何事如此急迫,连等到明日都不行,非要在这深更半夜?”
易安不再多言,只是一挥手,身后几个精悍的手下如鬼魅般闪出,动作敏捷迅速,眨眼间便将宇文华带出了府邸。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行动之利落,竟连府中暗卫都未曾察觉丝毫异常。
深夜的宫殿,仿若一座巨大而冰冷的牢笼,静谧得有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勤政殿里,烛火通明,明亮的光线将老皇帝章烨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宛如一幅阴森的剪影。
宇文华被押解进来,刚踏入殿内,那股凌冽的帝王之气便扑面而来,好似一阵裹挟着寒霜的寒风,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抬眼望去,只见皇帝端坐在上首,神色冷峻,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他。
“宇文华,你可知罪?”章烨的声音仿若裹挟着数九寒霜,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似重锤,狠狠地砸在宇文华的心头。
宇文华双腿一软,紧皱眉头,“扑通”一声跪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臣不知何罪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一丝倔强。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咚”的一声把宇文华激得浑身一抖。
“你不知何罪之有?朕问你,大皇子在城外百里外官道上遇刺,是不是你派人去的?”
宇文华听到问话,仰起头,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惶恐,大声喊道:“陛下,臣冤枉!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么可能会派人去行刺大皇子!这其中必定存在误会!”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决绝和坚定。
老皇帝看向他身后站着的易安,易安立马上前一步,神色冷峻得如同千年玄冰,将调查的卷宗逐一展开,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桩桩、一件件,把证据详尽地陈述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割向宇文华。
等到易安将所有调查到的东西都呈现出来之后,老皇帝冷眼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宇文华,沉声质问:“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宇文华仿若被抽干了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他面前的地砖。
可他仍强撑着,声嘶力竭地大声辩驳:“陛下,这都是有人故意陷害臣!臣根本没有派人刺杀大皇子,更不会蠢到用如此拙劣、明显的手段!这分明是有人蓄意布局,想置臣于死地啊!”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满是悲愤与不甘。
章烨紧紧盯着宇文华,眼眸中寒芒闪烁,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试图从他的表情、眼神中捕捉到哪怕一丝慌乱与心虚。
大殿里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已凝固,唯有宇文华急促的呼吸声和沉重的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你说有人陷害你,可有证据?”章烨的声音依旧冰冷,在这密不透风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仿若一把尖锐的匕首,划破空气。
宇文华猛地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砰砰”的闷响,不一会儿,额头上便红肿一片,渗出丝丝血迹。
“陛下,臣暂时没有证据,但此事千真万确是有人栽赃!臣跟随陛下多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二心。恳请陛下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章烨微微眯起双眼,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陡然变得凌厉:“朕再问你,此事与二皇子可有关联?”
宇文华听到这话,浑身猛地一震,好似被一道惊雷击中,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他连忙摆手,急切说道:
“陛下,二皇子他虽比大皇子顽劣了些,但经过上次秋猎一事之后,这半年来,一直老实本分,从未做出过任何越矩的事。臣敢用性命担保,此事与二皇子毫无关系!陛下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牵连无辜啊!”
宇文华边说边再次磕头,额头的红肿愈发明显,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哽咽,仿若一只受伤的困兽。
老皇帝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心里清楚,宇文华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若贸然定他的罪,朝堂之上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各方势力相互倾轧,局面恐将失控,国家或许会陷入一场可怕的政治漩涡。
可大皇子遇刺一事,关乎皇家威严,犹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又怎能轻易放过?更何况,此次大皇子出城是奉旨巡查,身负重任,若不能给皇室、给天下一个交代,皇家的颜面何存?
而二皇子……一直都是宇文华在为他拉拢朝臣,若此事真与宇文华有关,那二皇子绝不可能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
正如宇文华自己所言,就算是他要做,也绝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让人一查就知道是他干的。
到底是谁?
不仅敢在官道上行刺皇子和朝廷命官,还敢将此事嫁祸给当朝首辅。
难道……又是南越那些亡国之臣吗?
许久,章烨缓缓开口,声音虽恢复了几分平静,却依旧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易安,你继续彻查此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出真相,朕要的是确凿无疑的证据。宇文华,你先在狱中待着,若真有冤屈,朕自会还你清白;若你真有谋逆之心,朕定不轻饶!”
宇文华被侍卫押着,脚步踉跄地退了下去,那蹒跚的背影,满是落魄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