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接近白凌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车里,梅子衿凝神思索着,三石又向他禀告道:“爷,听说遇刺那日,盛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并不自己不小心,而是有人故意推她下来的……”
闻言,梅子衿神情一凛,冷冷问道:“此事,是她自己说的吗?”
三石点头,“是她亲口告诉给白姨娘的,说是有人憎恨她多事帮了昀公子脱险,才对她下的手。”
既然是有人故意推她下去的,她为何不告诉自己与老夫人,偏偏只跟白凌薇一个人说?
心里涌起越来越多的迷雾,蓦然,梅子衿想起了他在灵堂里拾到的黄金胭脂盒。
从身上掏出盒子,梅子衿眸光疑惑的看着手中陈旧的胭脂盒,脑子里有亮光闪过。
下一刻,他吩咐三石,“改道,去翡翠庄!”
翡翠庄是京城最大的珠宝首饰店铺,有上百年的历史,真正的百年老字号,深受京城达官贵人的喜欢。
马车在翡翠庄前停下,掌柜见定北侯亲临店铺,惶恐若宠的连忙将梅子衿领到二楼的贵宾间,让人将店里收藏的珍宝都搬上来给梅子衿挑选。
三石也以为梅子衿是为了给三天后的昀公子百日宴挑选礼物,笑滋滋道:“爷想送什么给公子?”
眸光在眼前各色珍宝上轻轻扫过,梅子衿正要掏出黄金胭脂盒给掌柜看,让他看看可否认识,下一瞬,却被楼下的喧哗声给吸引住。
心里闪过疑惑,梅子衿起身来到窗前,身子隐在纱窗后面,拧眉看着下面与店小二争执着水卿卿。
水卿卿身着一身藕色衣裙站在堂中间的柜台前,将怀里的一包东西往店小二手里塞,嘴里不停的说着好话,小喜涨红着脸跟在她身边。
可是,不论她怎么说,店小二一直不肯收下她的东西,两人你推我还,相互不肯让步。
掌柜见下面的声响惊动了梅子衿,吓得连忙上前请罪,小心翼翼道:“侯爷见谅,小可马上请那姑娘出去……”
“怎么回事?”
梅子衿拦下欲下楼赶走水卿卿的掌柜,冷冷问道。
掌柜苦着脸道:“这个姑娘一大早来小店选了一对足镯,说是送给小孩做百日宴的礼物。她选中的是本店最好的一对赤金镶翡翠的足镯,要价一千两白银,可她身上笼共只拿得出白银二百两,还差八百两呢……她说拿她的首饰典卖给小店,另外欠着银子以后慢慢再还……”
“侯爷,不是我们不肯做她的生意,而是小店原本就是做首饰买卖的,那里有收旧首饰的道理?再说,她那些首饰最多值个五十两,余下的七百多两白银,她又不肯报出府址家门,又没有担保人,让我们如何敢赊?”
“唉,小可当掌柜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过如此强买的主顾……”
梅子衿默默听着,神情微微一动,下一刻冷冷道:“她选中的是哪对足镯?拿来看看!”
之前,别说这样贵重的足镯,就连翡翠庄这么大的珠宝店,水卿卿都没有见过。
甚至是街边简陋的首饰摊子,她都鲜少光顾。
但不得不说,她挑东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她看中的这对赤金足镯,不但做工精美无比,上面镶嵌的翡翠也是莹亮通透,入手更是份量不轻。
而当时她选中它,只是见它好看,想着戴在昀儿白胖胖的小脚上,一定是极相配的。
只是,她却是没想到,这对足镯竟是要价一千两白银……
水卿卿出嫁来侯府里,侯府给的聘礼她都留给了盛家,所以身上除了二百两白银,再拿不出多余的银子。
但昀儿满月时,她没能在他身边,她心里一直对他愧疚,如今他满百日了,水卿卿自是要挑份贵重的礼物给他。
所以,那怕一千两白银对她而言,无疑是笔巨额之数,但她还是不肯放弃,执意要将它买下送给昀哥儿……
小喜见水卿卿执意要买这对足镯,却又拿不出银子,不由劝道:“小姐,按着咱们与白姨娘的关系,你何需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小喜倒是说中了梅子衿心中所思。
站在窗后的梅子衿,眸光落在眼前托盘里的足镯上,耳朵里却留意着下面的动静。心中再次涌起迷雾——
这个盛瑜,她跟白凌薇到底是什么关系?何至于她要花这么大的手笔要给昀儿买足镯?
绞尽脑汁要买下足镯的水卿卿,并不知道梅子衿就在二楼的窗户口看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选中的东西如今正在他手中。
她道:“东西我是买给昀公子,又不是买给白姨娘的。”
说罢,她看着一直不肯答应的店小二,无奈的恳求道:“要不,小哥帮我通传掌柜,让我见见掌柜,我同掌柜说。”
店小二早已请示过掌柜,知道掌柜不会答应,不由耐着性子道:“这样的买卖,就算同我们掌柜说,掌柜也不会同意的。姑娘还是请回吧。”
小喜也在一旁劝道:“小姐,要么咱们用那二百两银子买个其他东西也成,不一定就要这个足镯啊……”
水卿卿无措的呆呆站在大堂里,神情间一片灰暗黯然,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力悲凉感——
她没有能力直接向白凌薇要回自己的骨肉,如今更是想给昀儿买个心仪的足镯都无能为力,她愧为人母!
心里一片空落,眼泪堪堪要落下被她转头掩下,她心酸怔呐道:“我是想,项圈手镯,还有长命锁……都有人替他准备,所以我才想给他买对足镯,让他可以时常戴着……”
小喜接过店小二手中的一对金足链,上前劝道:“小姐,这对足链也不错,价钱也合适,刚好二百两。小二哥说算我们便宜点,只要一百九十五两白银,剩下的五两白银,还能给你买个胭脂盒……话说,你的胭脂盒丢了那么久都没舍得再给自己买一个,今天就再买一个吧……”
心里本就失落难安的水卿卿,听小喜提起自己那个关乎身世的胭脂盒,心里更是难受。
她回头看着小喜手中平淡寻常的足链,心里再不满意也别无他法,正要同意将它买下,掌柜从二楼下来,迭声道:“姑娘看中的足镯,小店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