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当宁丰缓缓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黑漆漆的密闭房间。
房间看着很狭窄,更像是一防空洞,或许是因为过于潮湿的缘故,让刚刚醒来的宁丰就有种浑身不适的黏腻感。
“咳咳咳……这发霉的味道……”宁丰起身时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接连咳嗽了几声后,意识也才终于恢复清醒。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
当众人起身,并点燃火焰照明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道蹒跚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到墙角的黑暗中。
“杨公子?”凌姚和苍泽都认出了那人。
“我是……杨书典……”杨书典回过头看向众人时,露出了一个凄楚的笑容:“不是杨公子。”
众人也在火光中看清了他的面孔,那一道道如陶瓷碎片般的裂痕正在越来越多。
是了,先前是在意识的空间里。
如今,应该算是都回来了。
杨书典在意识世界中已经彻底消亡了自己,并带走了徐夏他们的执念,如今还能支撑,或许也是因为一点执着。
宁丰不由地看向了角落的黑暗。
在诡篝火驱散之余,一张有些生锈斑驳的弹簧床映入眼帘。
一具皮肤焦黑的干尸,微微蜷曲着身体,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是梁鑫的本体?
众人眉心微微一动。
思索再三后,宁丰缓步上前,看向吃力坐在床边的杨书典:“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遗愿……”杨书典喃喃自语着,脸上的碎片一块块的脱落着。
他轻轻抚摸着梁鑫的脸颊,终是苦笑中流下两行痛心的泪水:
“我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初心。”
“如果我能早点诞生自己的意识,早点可以陪在他身边,或许……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结局。”
“曾经的他,为了能够给贫苦的受害者讨一个公道,甚至可以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就和那陈信一模一样啊。”
“可怎么到头来,变成了这样……”
杨书典的声音越发哽咽,泪水更是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梁鑫干瘪的尸身上。
足足过了片刻,杨书典深吸口气转身看向宁丰:“徐予呢?他在吗?”
宁丰微微一愣,旋即看向守在阴影内的徐予。
后者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快步上前。
当“故人”对视时,徐予凝视了数秒旋即摇头:“你的确不是那个杨公子。当初在酒吧和陈煜认识的人,不是你。”
杨书典自嘲一笑:“仔细想想,自从夺舍了杨公子之后,我虽然知道杨公子做了不少恶事,尤其是……时间上距离最近的陈煜之事。”
“但我却没有想过帮你们,甚至还将家畜公寓当成了一个实验。”
“仔细想来,我何尝不是失去了初心。”
“徐予,对不起。”
徐予眉心微微一动。
他能听出这声道歉的真情实意。
可是……
“你终究不是杨公子,我恨不上你。你袖手旁观,我也怪不着你。”徐予摇了摇头,只是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剔骨刀:“至于陈煜的善良人格,亦或者是曾经的金钱人格,他们也都不在了,听不到了。”
杨书典身子一晃,双臂下意识地撑着床铺,似乎是更加虚弱了。
宁丰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扶,却被杨书典婉拒,而是默默从身上取出了那个信仰勋章,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韩成、苍泽、凌姚三人身上。
他微微喘着粗气,擦去额头上滑落的冷汗:“审判庭的规矩,你们应该也听过。信仰勋章代表了审判庭的传承,也代表了审判长的威信!”
“自从四大恶体诞生之后,审判庭其实一直是他们操纵的人在控制,如今这一切全部消亡后,审判庭自然要重新搭建。”
“有了这枚信物,你们就是审判长!”
“所以,谁愿意接手呢?”
这一瞬,韩成、苍泽、凌姚三人皆是呼吸一滞。
三人中,韩成几乎是休假隐退的状态,苍泽和凌姚则是总务之一。
“让韩成接手吧!”苍泽倒也干脆:“我和凌姚本就有职位在身,接了信仰勋章,也需要卸任手头的权利。但如今的局面,不管是对基层队员的培训选拔,还是对研究所的赞助,都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不错,我赞成。”凌姚拍了拍韩成的肩膀,眼神满是欣赏:“梁鑫会天然被官将首克制,如今看来或许就是命运使然。既然你才是‘无罪花种’的候选人,那么你来执掌审判庭,并无不妥。”
韩成点了点头。
他知道杨书典时间不多了,自然也不会虚伪推辞。
只见他快步上前,鞠了一躬后,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接过勋章:“你放心,我会让审判庭恢复曾经的荣光!”
此时,一直不曾言语的宁丰却是露出一抹担心之色:“可是,轻度污染调查局的各种权位,本质上就和无污染区绑定很深。仅仅凭借一个信仰勋章就可以让那些人放权?不太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