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闭上眼,任面前这位侯爷将他拖上马。心想完了,他今日算是活到头了,回去还不被他们七个给煮了当晚膳。他出门时正好见厨房的采买提着几尾鲈鱼,没准儿会把他和那些鱼一块儿下锅做一道清蒸鲈鱼。怪了,为何他脑中所想的是清蒸鲈鱼,而非糖醋鱼或是红烧鱼,总觉得就应该做这道菜似的。
吓过头的秦老爷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回到了他以为能逃离的炼狱。
「进去吧,老爷。」唯一轻不过推一把,秦老爷便被门槛绊倒,扑摔进听雨阁的花厅。
真是丢脸,他竟怕得软了脚!怕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想到这儿,秦正深吸一口气嗖地站起身来,昂首挺胸俨然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
见秦老爷这铁骨铮铮的样子,花厅里的七人有些讶异。犯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以往这人早畏缩在墙角战战兢兢,失忆了果真是整个人都变了。
「休书,逃家,下一步是什么?」麒儿起身走到‘勇士’跟前,伸手替他理顺耳际的玉带,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便把咱们的勇士吓得僵作一块石头。
「我我我……我不不……」‘石头’牙齿打战着说,「我不认识你们,这这这……这里不是我的家!」
麒儿没有恼,只是将他歪掉的领子拉理整齐,然后转过身轻声道,「老七,扔到柴房。从今日起不准给他吃……」想了想改口道,「柴房那只老狗吃什么便喂他什么。」
阿杰放下翘在桌几上的脚,懒懒回道,「知道了。」
秦正大叫,「什么?!你要我和吃狗食?!」秦老爷方才不怕死,这会儿却怕是吃狗食,「士刻杀不可辱,有本事你们杀……啊!」话没说完他已被秦七主子抓住后领拖着走向柴房。
群傲抚额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云飞和唯一愁眉不展,仕晨和小林则是悔恨不已。
「先关他几日,老六你配一些药给他吃吃,看看有多少效用。」麒儿吩咐道。
小林点头,无声道,【夜里凉,让老爷睡柴房会不会……】
麒儿冷道,「你管他死活。」
口中说不管秦正死活,麒儿却在夜幕降临时抱着一床厚褥子来到柴房。
来的时候秦老爷正端着一个大得像脸盆的碗大快朵颐着。大主子下了令,负责送晚膳的小厮送来的当真是和那条老狗一样的菜色,只不过秦府的厨子好本事,一碗汤饭和几块萝卜肉块也能做得美味无比。虽然大主子是那么说,但谁敢真的拿狗食给老爷吃。
看见来人,秦正嘴一撇背过身去继续把脸埋在脸盆……碗里扒着饭,边扒边说,「我想过了,要是饿死了不正好随了你们的意。」
就怕他赌气饿着自己,这会儿见他吃得香,麒儿不禁抿嘴笑了笑,接着把手里的被褥扔在一旁的干柴上,板起脸道,「我家的狗怕冷,你晚上可不许和它抢。」
秦正哼道,「我要稀罕,我就是条狗,哼。」
若不是怕他被米粒呛着,麒儿很想上去甩他两个大巴掌,他若是狗,那他们七个是什么!
「干什么,给你的狗送完褥子就走吧。」秦正恶声恶气地说。
从前这混人都是百依百顺,何时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麒儿忽然觉得有趣了,「你真想走?」
「嗯?」秦正愣了下,从碗里抬起脸转过头道,「当然想走。」不走留在这儿饱受折磨吗?
「好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说着麒儿拔出腰间的短剑丢在面前,「捡起它,只要它能碰着我一下,我便放你走。」
秦正却是兴趣缺缺,「当真?」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说的话何时不当真。」
第十回离家出走-3
魏无双也好,秦正也罢,说到武功那可是几番起落。与启星移那老贼一战受到致命的重创,而今内力已所剩无几。内力虽不济,曾经所学的招式剑路仍会依着身体的本能使出来。
忽而上旋,忽而下坠,剑影如风似柳,看似轻轻柔柔却在转承间尽显杀机。这便是云飞的流云剑,流云剑第三式,行云流水。
「多年不见你练,还是这般娴熟。」麒儿一边夸赞一边随着剑影移动身形,如同粘在那剑锋上似的,不近不远一直保持着寸许距离。他谈笑风生,秦正却是绷紧了神经,生怕手中的剑一个不当心真的伤了他。
「这一招是什么,长虹贯日?怕是你从老四的越王剑给改来的吧。」
短剑划过一道长弧直指麒儿而来,他本想腾空避开却是改变了主意。只见大主子嘴角扬起,下一刻便敞开胸膛倾身向前一扑。
「你!」吓坏的秦正急忙将身体一旋让剑脱手甩出,接着跳起来暴吼,「你疯了!」
麒儿扬扬眉,满不在乎地说,「杀了我,你不就可以走了?」
「我是要走,可我何时说要杀你了!」秦正跳着脚回到柴房,摔上门不再看外面的人一眼。呜呜,他不玩了,这不是欺负人嘛。
「没出息。」麒儿轻声笑骂。
「大主子,人抓回来了。」大主子的丫鬟翠墨快步来报。
「大主子饶命啊,小的不敢不听老爷的。」小饼子万分委屈地说道,身上仍旧穿着和秦正一样的服饰。
「饶命?」麒儿笑得和煦如风,「翠墨,可还记得七主子前几日教我的几招功夫叫什么?」
美丽的翠墨丫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大主子,叫分筋错骨手。」
「几日不练倒有些生疏了。」
「翠墨这就给您让出一片地儿来,您好生练练。」说完翠墨便领着两名守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