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锳气得跺脚“伤有什么好看的,爹,要去讨个说法!这次受伤死不了,下次呢,可就真被他纵马撞死了!”
“哪有什么说法啊。”父亲叹口气,又劝慰,“宋家的马不是被杀了吗?已经吃了教训,日后必然收敛,如今用兵也到了要紧时候,不要节外生枝,免得影响了军粮调动……”
宋家的马是被杀了,但教训又不是从他们家吃的,日后见了他们也不会收敛,反而更记仇报复。
用兵,用兵,父亲的心里只有这件事。
用兵用好了又如何?半辈子征战为他人做嫁衣,有了战功是上司的,败了罪过则是他的,在军营里被称一声将军威风凛凛,走出军营呢?家里佣人都只有两三个,老的老,小的小,子女走出去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
还要被骂白将军家女儿也不如宋家的一匹马贵重。
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父亲出身寒门,又没有名门望族亲友靠山,就算再有战功,在名门望族眼里都不如一匹马!
白锳咬着牙看着手里的信。
皇后娘娘是贵人。
皇后娘娘说要听一切冤屈不平。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捏住她手里的信:“你写了什么?”
白锳缓缓打开信,站在肩旁的女童也看过来,投下一片阴影。
看信
庄篱对于小时候的事,记得并不多。
一来太小了,再者她也记不住太多事,她的神魂总是四处飘散,因此记太多事对她不好,容易虚实不分。
记忆里是有和白锳上街,在街上差点被马踩死这件事。
因为回去后,白锳骂了她两天,再不带她出门。
但事情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记不得了。
后来白锳再肯带着她出门是去看杀头。
小时候是不知道杀的是谁,只知道杀了很多人,说是皇后娘娘让杀的,皇后娘娘真是凶残。
谁生谁死谁凶残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无法理解也不会在意。
死亡的场面对她来说也不是愉快的记忆,很快就忘记了。
直到她再一次站在刑场上,看着父亲和家人们被砍头。
父亲也提及了这件事。
昏黄的天地间,父亲穿着囚衣,须发被大风吹的乱飞,因为拷问责打,他的眼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不过,这样也好,看不见真实的世界,就能看到虚幻中的她。
当时是在说什么呢提到这件事?父亲好像在说,不担心她。
“阿篱是个有主见的,有自己的活法。”父亲说,还嘿嘿笑,笑着笑着,又说,“阿锳我也不担心,她,很厉害的。”
她当时很不高兴,问:“怎么厉害?”
白锳哪里厉害,当初皇帝的诏书传来,给她赐婚长阳王,家里人都反对,父亲都给她挑好未婚夫了,军中一员新秀小将,守着家,当着正头娘子,才是好日子,怎么能去王府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