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熏香浮动,安静非常,一切都悄悄袅袅的。
服侍婢女就候在不远处,可江瑢予像是根本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只当她们是空气,太监也好,婢女也好,没什么特殊的。
从前江瑢予也没把这当一回事。
他自小便容貌昳丽,秀丽逼人,端看一张脸,这天底下的女子怕是都及不过他。他身边的婢女也个个花容月貌,却时常在看他时而脸红心跳,他自然就更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了,江瑢予也曾想过换成一些相貌普通的女子,心想换个风格可能会好些。
可是没用,美丑与否,半点激不起他的兴致。
早年的江瑢予还不是这样的,先帝虽然不甚注意他,但皇子该有的学习他也是样样不落的,也曾有嬷嬷女郎教过他敦伦之事,那时的他其实是有感觉的,只是还未实践,就被当年还小的沈韫打断,拉着他骑马。
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察觉到沈韫对他的感情不一般时,他为了登位万无一失,唯一的一次竟然是和沈韫做的,那时虽觉荒唐至极,但那感觉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甚至沈韫其实都未对他做什么,光是亲吻就已经让他丢盔弃甲招架不住了,那样炽烈到不可控制的反应让他害怕,叫他急急停下,不敢沉沦其中。
后来他顺利登基,政务繁忙,加之身子确实不大爽利,对这种事顺理成章地没了兴趣。
再后来,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他对什么人都觉寡淡乏味,可这并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不过幸好,他无需为子嗣忧心,这大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要不是高福提起,他都快要忘记这件事。
沉吟良久,江瑢予把这件事重新抛诸脑后。
他猝然睁眼,那双漂亮如琉璃般的凤眸升起一抹亮光,他唤来两个婢女,问她们:“你们可知道最近京城有什么大型活动,最好是京城未出阁的女子大多会去的那种。”
婢女乍然听江瑢予问话,很快地一激灵。
兴致勃勃为江瑢予介绍起来,她们当然高兴了,要是这后宫有了主子,她们就不用整天对着陛下那碾压式的俊秀形容而感到自惭形愧。
天知道她们自恃美貌无双,却每天要看着一个男人比自己还要容色艳绝,那种悲愤的感觉是很打击人的。
“花灯会?”江瑢予眉心一动。
“正是,上京城每逢十五都会举行花灯会,十分热闹。大街上年轻男女络绎不绝,听说每次花灯会上都有眷侣喜结良缘呢,京城里的公子小姐都十分热衷。”虽然她们不明白江瑢予哪来的时间去逛花灯会,但说起来可谓是滔滔不绝,连哪些有名的约会景点都全部和江瑢予倒了个底朝天。
江瑢予闻言,默默在心中记下日期和那些著名的情侣景点。
“我要求见陛下,为什么不给我通报?!”张监署被强硬拦在了宫门口,吹胡子瞪眼一脸愤怒。
“下属官员觐见陛下有规定,我们不能放行,还请张监署按流程办事,莫要为难我们。”守门侍卫满脸冷漠,说什么都不放人进去。
“你们——”
张监署无可奈何,只好一抹老脸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各位大哥,还请行个方便,下官是真的有急事需要禀告陛下,确实是十万火急。麻烦你们去通报一声,陛下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怪罪你们的。”
张监署随身掏出一个钱袋,手都还没伸出去,两个守门侍卫立刻噔噔噔急遽后退,用刀柄护在身前,横眉冷竖一脸坚毅:“干什么干什么!贿赂我们是违法的,你想害我们丢了官职不成!!”
张监署见他们这样如临大敌,只好改变策略,温和笑道:“两位小哥误会了,下官的钱袋快滑出来了,下官只是重放一下。”
张监署在两人不信任并充满狐疑的目光中重新将钱袋收回衣袖里。
两人看他将钱袋收回,面面相觑了一眼,这才放松下来,撤掉刀柄,继续当守门神。
张监署无法,失望后退了几步,同时眯眼思索以他这副老骨头强闯宫门的可能性。
结果显然不可能,但是,他还是要试一试。
于是,两个侍卫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近半百风烛残年的小老头一撩官袍,抡起两条小细腿风一般往前发足狂奔。
当然,还没靠近宫门口就被两侍卫一人架住一条细伶伶的胳膊往外拖了出去。
“都跟你说了不能进去了,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我们真不能放你进去,赶紧地,快点儿走吧!”侍卫轻轻松松就将张监署搡到了门外,依然一脸冷漠。
张监署无助凄凉的站在宫门口,和两个侍卫大眼瞪小眼,当然也没有瞪过,眼睛还酸涩的很。张监署转身悲愤地想,他不过是想见个陛下,怎么就那么难呢?为什么不让他见呢?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
于是片刻后张监署又愤愤转身回来了,当然,不是回到宫门前,而是宫墙下,张监署仰头望着朱红宫墙,又开始盘算自己爬墙进去的可能性。
想当然地,历史再一次重演,他还没爬到顶,眼看着就差一步之遥,就在他使出吃奶的劲努力向上攀爬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张监署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又是文官出身,没有武功底子,眼看脚底一滑就要从墙上掉下来摔成八瓣——
张监署紧紧一闭眼,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得摔散架的时候,他落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张监署恍然睁眼,入目的却是侍卫一脸凶神恶煞紧盯着他的凶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