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罗将军和沈韫官居同职,武力却始终屈居人下,闻言顿时就老实了。
沈韫顺口接道:“陛下身体抱恙,这迎接也迎了,陛下还是早些回营帐歇息为好。”
姜凡想起来这茬事,立刻遣散众人,和江瑢予简单说完战况就叫沈韫好好照顾陛下,旋即也跟着一并退下了。
少顷,除了一些远远巡逻值守的小兵,此地就只剩下沈韫,江瑢予以及服侍他的小太监。
“陛下今日好好喝药了吗?”沈韫和江瑢予并肩往回走,对他的身体出言关心。
江瑢予轻笑了笑,转头回他,“朕要是没喝呢,你待如何?”
沈韫似乎是有些无奈,道:“陛下若不愿喝,臣也没有办法,总归身子是陛下自己的,陛下都不关爱它,旁人说再多又有何用。”
江瑢予道:“你怎么知道没用?你为何对朕的身体这般关心?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瑢予步步紧逼,青年就节节败退,“是和臣无甚关系,不过陛下若是在军营病了,我们都脱不了干系,臣只是相较别人更加了解陛下一点而已。如果陛下觉得臣僭越,臣不说就是了。”
江瑢予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只是这样吗,你只是担心被朕牵连?”
沈韫偏开目光:“只是这样。”
江瑢予注视着他,也不恼,少顷终于展颜一笑,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好好注意着了,毕竟朕这身子啊,总是不好,怕冷畏热的,万一一不小心出了点毛病,沈将军可如何是好?”
“是。”沈韫顺从道。
江瑢予眼中笑意收起,对沈韫的不知情趣顿感不满,直接吩咐道:“既然如此,朕今晚就不太舒服,这屋子里的炭火烟熏太重,暖地也不均匀,朕觉得不舒服,不如沈将军来给朕当取暖炉如何,沈将军不会拒绝吧,刚才才说你会好好注意着朕,总不至于转头就要欺君。”
沈韫无语看他,但见年轻的帝王眸中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狡黠,可话是自己说的,即便是再无理,也只能应下。
听到他的应许,江瑢予立时笑的更开了,转头对着青年催促道:“那还不伺候朕歇息?”
沈韫被迫跟上他,“是。”
江瑢予走在前面,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身侧青年,见他一副苦大仇深却又无奈至极的样子,将所有笑意压进心底,愈发期待起了今夜的夜晚。
时隔几月,江瑢予终于再一次睡进了那令人安心的怀抱里,他满足地勾起唇角,蹭了蹭沈韫结实的胸膛,安稳睡去了。
沈韫被迫要求环抱着他,双目清明地瞪着帐顶。
他愈发看不明白江瑢予了,这个人这样任性,一边不要他,一边又贪恋着他的体温,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不过这次他长教训了,他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随意剖明心意,然后再反被践踏地鲜血淋漓,他再也不会随意付出真心,让这个人无情地一次次伤他。
他也会疼,也会感到难受。
他会对江瑢予狠心一点,不会再轻陷这个人给他布置的温柔乡。
沈韫眼神厉了厉,一想明白便立刻身体力行地去做,然而就在这时,江瑢予不安地动了动,仍觉不够安稳地直往沈韫怀里钻,侧脸紧紧贴上沈韫脖颈脉搏,又往里埋地更深一分,连腿都挤到了他的怀中。
沈韫:“……”
沈将军言出必行,不过他刚刚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还未来得及出口,再说,皇命未敢不授,沈韫从容闭眼,伸手揽住睡觉也不安分的江瑢予,强行按住他动作。
下一瞬,沈韫陡地睁眼。
唰一下把江瑢予无意识伸进自己胸膛里的那只手给拽了出来,沈韫努力平复下急促的呼吸,一个翻身位置调换。
正对上江瑢予笑意吟吟的一双清凌凤眸,声音无比喑哑,“陛下为何装睡?要是不冷的话臣就先离开了。”
说罢要掀被下床。
却被江瑢予一把拉住了手,声音还带了丝尚未清醒的朦胧黏糊,“朕没有装睡,刚刚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习惯性而已。你走了,朕又冻病了可怎么办?”
说着竟是直接倾身攀上了沈韫手臂。
沈韫双目遽然睁大,要不是眼前这个人语气是那个语气,眼神是那个眼神,确实是江瑢予无疑,他真要怀疑江瑢予这张皮子底下是不是换了个人,否则怎么会——
沈韫呼吸再次一滞,然而江瑢予已经一把将他拉了下来,自己仰倒在床上,衣领松散了些,隐约能看到白皙如玉的锁骨。如墨青丝更是铺了满床,霜白的雪肤和浓郁的黑色造成了极致的视觉冲击,月光溢在他脸上,这个人恍若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勾人心魄的妖精。
沈韫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但他对江瑢予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越是反着他来这人就越是来劲,从而掉进他的陷阱,反之,岿然不动才是正确选择。
沈韫艰难克制地践行了这一点,江瑢予被他按住拢好头发,又盖上被子,“睡吧,陛下。”
说完自己先一步闭上眼睛,双手搭在腹部,规矩躺下。
这下错愕的反而成了江瑢予,他想了想,倒也没再继续做什么,逼太急,把人吓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也乖巧地闭上眼,转身继续埋进沈韫怀里,抱着他继续睡了。
这一觉江瑢予睡得极其安稳,连日来的噩梦都被驱散了一干二净,一夜无梦,枕着那令人无比安心的气息沉沉睡去。
相比之下,沈韫就没有这么好的睡眠了,他这样抱着江瑢予,不啻于抱了一块温香软玉,只能看不能吃,甚至连旖念都不该生,否则就好像是他唐突冒犯了怀中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