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姐姐,这满京城达官贵族府中,皆有本宫的眼线,姐姐的驸马被人用药控制这事,你以为瞒得住本宫?”见骊云公主色变,苏明卿叹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叶逸:“没想到那些人竟将毒手伸到了宫内,这叶公子不知何事冒犯了他们,真是无妄之灾。”
“姐姐,你若有解药,不妨此刻拿出来先给叶公子用了。”苏明卿凑近骊云公主耳畔,顿了顿:“还有那背后暗算驸马之人,你我联手,不愁揪不出来。只要揪出他,焉知不能一次性解了驸马的毒?”
“可”郦云意动,她确实曾于三日前收到过神秘使者带来的解药,尚未送回皇陵。可她又疑心这一切是苏明卿布局,目的就是想让她承认自己受不明势力控制。谁不知道苏明卿是南疆出身,今日叶逸莫名在宫中中毒,周围又无人,又偏偏是在她面前喷血,似乎一切都在针对自己。
再说想要揪出那人谈何容易,郦云公主自己派暗卫跟踪数次,次次落空。
目前她也只知那人似乎是宫中人,再细想能在宫中来去自如,还瞒过摄政王的,只能是太上皇夫身边的人。这样一想,郦云公主便不敢再查下去,以免得罪那神秘使者背后之人。
“再不用药,这炎京第一美男,只怕就活不成了。”见郦云公主犹豫,苏明卿干脆走到床畔坐下,伸手捻了一根叶逸头顶的银针轻轻一旋。
本已睡着的叶逸忽然眉心一抽,紧接头一歪,又喷出一口黑血。
“啊——”郦云公主惨叫一声扑到床边,神情激动:“你干什么,你别动他。”
“对不住。”苏明卿也装出慌乱,忙松开银针举高双手:“刚才太医就是这么给叶公子治疗的,本宫粗通医理,没曾想却帮了倒忙。”
郦云公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终是一咬牙从衣袖里取出透髓丹的解药,她警惕的盯了苏明卿一眼:“解药在此。”
苏明卿忙接过,扒开盖子倒了几粒在掌心,又暗中往里加了一颗自己的解药,一齐喂给叶逸服下。
没一会儿,床上的男人脸色逐渐由青灰转为正常,郦云公主神情一松,见苏明卿一直瞅着她,话匣子也打开了:“既然千岁想要与本宫一同揪出那人,本宫也不再藏着掖着,但我只知那人是名男子,应是宫中人,每次与我相见都是他主动相约,还总带着一副银色面具,面具上有莲花标识,他自称莲花使者”
暗卫首领藏在宫中也正合苏明卿推测,只是宫中能正常出入皇城的宫婢,侍卫与兵卒接近数百人,一个个排查出宫日期可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她又问:“那人还有什么其他特征没?”
郦云公主想了想:“他很瘦,身量修长,说话声音与普通男子不同。”
苏明卿:“如何不同?难道是像前朝那种去过势的内侍?”
郦云公主摇头:“并非如此,是一种很闷的声音,仿佛故意做了修饰,应该是怕人认出来。还有,他衣服上总沾着一点淡淡的药香。”
“药香?还有其他特征吗?他每次见你都是如何相约,你们又是通过什么手段联系”口子一旦撬开,郦云公主索性竹筒倒豆子全撂了,她也早就不愿受人挟制,如今摄政王突然跳出来要寻找那人,不论苏明卿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骊云公主而言都是好事。
待得知两日前因夏浴宴进宫表演的胡人云宫戏班子也是莲花使者的部下后,苏明卿霎时沉了脸,她忽然想起叶泽昨夜似乎有话对她说,但自己没太在意。
少年心神不宁,似乎就从云宫戏班表演过后。对,没错,中途演出时叶泽曾经离席更衣,那时,云宫戏的戏班定然跟他接触过。
暗卫首领是先帝留下来保护“皇太女”的,既然一直不肯联系她苏明卿,那必然是想方设法要跟“皇太女”联系。
她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明明都已令满朝文武臣服,为什么她偏未得到暗卫的认可,还要绕这么大圈专程去联系“皇太女”?
暗卫首领到底跟叶泽说了什么,叶泽又为何什么都没对她说。
难道,他口中对她的毫无保留,全力相助,也是半真半假?
想到此处,苏明卿忍不住拳头一紧。
同一时间,正在东宫与俞三省讨论案情的叶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殿下,您没事吧?”俞三省有些担忧的看向“皇太女”,并殷勤的掏出手绢递上。
数月以来,这位大理寺少卿已然折服于“太女殿下”种种有关各种案件天马行空的推断,并视叶泽为知己,甚至偶尔会用一种倾慕的眼光看他。
这让叶泽哭笑不得,可自己男扮女装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他面对原男主俞三省时,是能多正经多正经,能坐多远坐多远。平日除了讨论案情,俞三省也会与他说些皇城内外的八卦,而今日下朝后这位少卿来东宫,讨论案情是假,请皇太女这位“知己”拿主意是真。
俞三省认为自己闯祸了。
此时俞三省的手绢已经递到鼻子下,叶泽也没接,只是轻轻用袖子挡开:“无妨。”说完又重新拿起桌上那本已经泛黄的炎国史书翻了起来,其中还夹着他从宫中藏书阁中好不容易翻到的福安女帝时期起居注。
像这样的起居注从福安女帝时期到先帝时期,新的旧的堆满了叶泽的案头,他已经连续看了小半月,并从中发现不少端倪。
就在前两日,暗卫首领通过云宫戏戏班的班主联系了他。那暗卫首领是少数知道“皇太女”真身是男儿的人之一,托班主给他带口信问他是否愿意出宫,从今而后做个普通人。只要他点头,暗卫可以操控这一切,将他与叶逸妥善送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