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清虚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像回音一样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的确如此啊,当她创造生命时,仿佛从未深思过这些被创造出来的生灵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一个缺乏生命意义的生命体,怎能算得上是完美无缺的生命呢?倘若连这样一种堪称完美的生命都难以塑造成功,那又何从谈起去缔造那位至高无上的星神呢?
此时此刻,她好像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自己一直以来的研究始终停滞不前、毫无突破。
就在阮·梅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她突然现清虚不知何时已然投身到了那片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地面战场上。只见清虚身形如电,穿梭于敌阵之间,手中蓝色的剑刃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而与他们对抗的,则是源源不断从【繁育】中涌现出来的各种丑陋的虫子。这些造物形态各异,有的身躯庞大如山岳,有的则小巧玲珑似蚊虫;有的具备锋利的爪子和獠牙,有的则能喷吐致命的毒液或火焰。
它们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向格拉默的铁骑起攻击。
尽管格拉默的铁骑们个个英勇善战,装备精良,但面对这无穷无尽且异常强大的【繁育】造物,他们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攻势愈猛烈,让他们难以招架。
等到再一次击退了虫群的进攻的时候,即使是有着清虚的帮助,格拉默的铁骑也仅仅只留下了两位。疯狂的虫群加上格拉默铁骑自毁式的打法,让这些本就为数不多的铁骑愈加雪上加霜!
清虚周围的空间泛起一丝涟漪,一抹熟悉的黛绿色闪过,阮·梅已经出现在了清虚的身旁。而此时的清虚正不断的将他体内的巡猎之力注入到两位格拉默铁骑的体内来维持她们的生命。
“我是代号:ar-的战士,咳,来自巡猎的使者,不必将巡猎之力浪费在我的生命上,我的生命即将结束。”银白色的机甲逐渐褪去,露出了一张少女苍白的脸。
从机甲中浴火而出的少女的脸上此时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疲惫,而她原本旺盛的生命气息也随着机甲的解体而逐渐流逝。
清虚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阮·梅静静地站着,目光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她的眼神中原本充满了淡漠,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一种生命形式的凋零罢了。
但是在那一瞬间,清虚说过的话突然又一次的回响在了她的脑海里,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而这种淡漠的神色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悲伤所取代。
这些年轻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注定要面对与虫群的战斗。他们的存在似乎仅仅是为了消灭那些威胁人类生存的生物。然而,当阮·梅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时,她开始思考起更深层次的问题。
这些生命的诞生是否真的只是为了成为一种工具?他们的命运是否已经被预定好了,无法逃脱?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特定的意义,那么这样的生命究竟能否被称为真正的生命呢?
阮·梅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矛盾感。她不禁问自己:“如果是她创造的这些生命,那么她是否应该让这些孩子背负如此沉重的使命?被赋予的生命意义真的没够算的上是生命意义吗?”
“您真的是位仁慈的人啊。”ar-看着没有停下动作,依旧向她体内注入巡猎之力维持生命的清虚,眼里居然闪过了一丝庆幸。
在那湛蓝色的箭矢划破了被虫群覆盖的夜空,来自巡猎的光芒照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她还以为她看到了神迹!
ar-的生命虽然逐渐结束,但她现在却很开心,她很庆幸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的生命是一个仁慈的人类,而不是那些丑陋的虫子。
“这份力量不应给予我,而是应该给她。”看着依旧执着的清虚,ar-并没有打算解释太多,她所剩无几的生命不允许她那么做,ar-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身旁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女身上,清虚注入她体内的巡猎之力在一瞬间就被ar-注入到了她身旁的少女体内。
清虚一愣,想要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了。ar-原本虚弱的身体在她自行中断了清虚巡猎之力的输送之后开始逐渐崩解,这种来自基因深处的力量即使是清虚的巡猎之力也毫无办法!但是看着出现崩解的身体,少女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的害怕神色,反而还露出了一丝终于解脱的笑容。
清虚看着身体崩解却依旧神色平静的少女,一个个疑问瞬间充斥在了他的脑海里:为什么要主动放弃生命?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的接受死亡的到来?为什么不努力活着?!
ar-的身体逐渐崩解,但她的眼神却一直注视着清虚,仿佛想要记住这个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的男子。直到最后一刻,她的声音依旧在清虚的耳边回响着:“来自巡猎的使者,你要记住,我的生命毫无意义,但她不同!我是ar-,而她,叫忘忧。”
望着眼前缓缓消失的少女,清虚原本坚定的复仇内心突然陷入了迷茫,面对星神的迫害,为什么有人可以坦然接受?为什么不去反抗?为什么她说她的的生命毫无意义?
“这个孩子的生命比起刚才那位ar-的生命要强盛许多,应该还有救。”
阮·梅的声音从清虚的耳边响起,惊醒了陷入迷茫的清虚,清虚扭头望去,那挽救了狐人少女的光芒此时再次出现在了那位名为忘忧的少女身上!
“谢谢你,阮·梅女士。”
清虚声音沙哑的说道,在ar-身体逐渐崩解的时候,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家乡被毁灭时那些没能被自己挽救的生命,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了清虚的心头,在那一瞬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用道谢,或许我们能从这个孩子身上,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阮·梅的目光依旧平静,那位ar-已经说了,这个孩子名为忘忧,是个很好听的名字,而不是一串冰冷的代号。
或许这个仅剩的人造生命,可以找到她自己的生命意义呢?
她会怎么做?她又将去往何方?
阮·梅很期待。
清虚的目光放在了名为忘忧的少女身上,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只挣脱了束缚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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