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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桃花谷之前是做了不少恶事,但七年前已经被屠过一次,还要如何?”谢夭道。
大汉又道:“七年前我忠义堂在此伤亡惨重,此仇又是你一句‘屠过一次’就能过得去的!”
“可我若说,七年前惹得众门伤亡惨重的,非我桃花谷人呢?”谢夭抬眼,眼神锐利如箭,又一笑,缓缓道,“说不定设伏之人,就在你们众人中间。”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疑心四起,左看右看。两仪观严千象咳了一声道:“何必听一个诡道胡言乱语!”他又转过头,望向宋明赫,拱手道:“庄主……”
宋明赫抬手打断他的话,直直望向谢夭,道:“我师弟死在你手么?”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但如今在众人面前问出,又有别样的意思。
“不是。”谢夭说完,顿了一顿,叹口气道:“但谢白衣他确实……已经死了,我们找到他时已经咽气了。”
宋明赫大笑起来,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笑完,他沉沉道:“好好好,那今日,你也要死。”
阎鸿昌此时振臂高呼:“陨日堡弟子听令,杀了桃花仙!”
“杀了桃花仙!”
几百号人同时高呼,声音如山崩海啸,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声音高得连在藏着谷内深处的百姓都听得到。光听那声音,当以为这桃花仙是多么穷凶极恶之徒。
一老人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孙儿,用苍老的手捂住那小孩子的耳朵,抬起浑浊的眼睛望向芳落,道:“外面要杀的,可是我们谷主么……?”
芳落勉强勾起唇角一笑,点头道:“是。”
老人缓缓道:“桃花仙……桃花仙可什么都没做,把我们逼至谷内的,是山匪祸乱,是徭役赋税,还有那宗门大家的压榨,可为什么?为什么……”
芳落也抬起眼睛,望向桃花村的方向,道:“是啊,为什么?”
坐在旁边的褚裕再也听不下去,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拎起旁边的剑,冲出门去,芳落捉住他肩膀,但褚裕功夫进步不少,像一条滑溜的鱼。
芳落喊道:“褚裕,你去哪!”
“我去杀人!”褚裕不回头,飞快消失在芳落视野里。
桃花村那边厮杀声漫天,到处都是兵刃撞击声,不知道哪一家使了阴招,在兵器上涂了火油,又放了火,桃花村里本就堆垛着许多稻草,遇火立刻烧起来。
火光冲天,杀气也冲天。
李长安并不带队冲入混战,而是迂回绕后,想要先跟怀竹月回合,但走到一半就被熊熊燃烧的烈火挡住了去路,甚至还有人敌我不分地冲他们砍杀过来。
李长安只能暂时蛰伏不动,观察起场上众多门派动向。其他门派都是小门派,带的人数也不多,松松散散,最主要的,还是陨日堡和两仪观这两派。这其中,如果说谁能主导局势走向,只有陨日堡无疑。
与此同时,他还在盯着谢夭。
刚在人群里看见谢夭,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身边关子轩猛然一拍大腿,道:“不对!”
李长安以为是说谢夭,下意识问道:“怎么不对?”
关子轩道:“上面不对!长安师兄,我必须要回去一趟!”话还没说完,关子轩就站起来,十万火急地往桃花谷出口冲去。
“你……”见关子轩已经跑远,李长安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转回头盯着谢夭,却已经被重重叠叠的人影挡住,寻不到了。
谢夭此时已经被宋明赫近了身。
宋明赫说完那句话就纵身飞来,在空中就变换姿势,带着他的剑重重一劈,斩出了千斤的气势。谢夭抬手抵挡,一时间被震得虎口发麻,就连桃花枝上桃花也落了三瓣。
谢夭心道,师兄闭关几年,功力确实精进不少。与之相比,他可比之前退步太多了。
宋明赫也感知到桃花仙功力不可小觑,但那股内息让人觉得奇怪,如果不是深厚的内力无法挡住他那一剑,但他总觉得桃花仙的内力浮于表面。
他虽疑惑,动作却毫不停留,又是一剑过去,谢夭手腕翻转反手压下那一剑,又转着手腕拨着宋明赫的剑前刺。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百招已过,宋明赫已来不及疑惑了。他探不出桃花仙内功究竟如何,但已知道桃花仙用剑绝非凡夫俗子。剑势凌冽又潇洒多情,灵活多变让人捉摸不透。
谢夭用的还多是归云山庄的剑招,可灵活到却让宋明赫猜不透他要从哪里出剑,又出什么剑。
宋明赫几乎下意识回想到归云山庄的校场,明明练得都是同一套剑谱,明明修得都是同一套内功,明明都是一个师父,他还入门早上许多……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打不过。
为什么总是听见那一声“承让”,他听了许多年,他听够了。
而这剑招,还是桃花仙在归云山庄时学来的,新仇加上旧恨,这更让宋明赫怒火中烧。
“桃花仙!”宋明赫用剑指着他,怒喝道:“我归云山庄以诚待你,你有何颜面用我归云山庄的剑!”
“我有何颜面用归云山庄的剑?”谢夭冷冷道,“我只会归云山庄的剑。”
说罢,一个闪身,闪至宋明赫身前,剑气倾斜而下,宋明赫挥剑抵挡,但面对那如雷的剑气还是一个踉跄,谢夭仍紧追不放,桃花枝头就指着宋明赫胸口。
在即将刺入的那一刹那,谢夭眼睛忽然睁大,道:“不、不对。”
排山倒海般的头疼呼啸而来,谢夭睁着迷蒙的眼睛,眼睁睁看着桃花枝枝头的桃花枯了一朵,变成灰烬飘下来。一刻钟了,反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