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澜知道这是梦境,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抽离出那个温暖绚烂的盛夏。
有些不舍地蹭了蹭枕头,舒展的神经和正正好的暖意让江成澜兴起了些许赖床的叹息。
指间好似还停留着触碰到钢琴琴键的触感,一块块突出的琴键回弹出温柔而坚定的支撑力,按压时的回应比江成澜那套厂商专门定做的外设还要得心应手,正合心意。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江成澜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的方向,和入睡前留的那条透着月光的缝隙一样,第二天清晨的太阳也穿过窗帘间隙悄悄偷窥着房间里的情形。
江成澜习惯性地蹬了蹬腿,却感觉到了陌生的禁锢感。
——什么时候他睡觉这么老实了?
一觉醒来被子还能在自己身上?
江成澜怀疑地低头往下看,就见一条手臂隔着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深蓝色的睡衣袖子蹭到手肘处懒懒挂着,肌肉线条完美的小臂往下,是熟悉的,骨节分明的右手。
蔺老师的手。
江成澜猛然瞪大眼睛。
是的,他不可能因为和蔺老师同床就睡觉破天荒地违背生理习性——他是盖着被子,但盖着的明显是临睡前蔺淮那边的米色被套的被子,他自己的那床被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如惯例踢到了床底下。
江成澜动都不敢动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缩在蔺老师怀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睡前规规矩矩的睡姿醒来后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一条胳膊曲起垫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脑袋抵着蔺老师的锁骨,另一只手……
江成澜只想冲回到梦里把弹钢琴弹得欢快的自己拖出来暴打一顿。
弹的那是钢琴吗!
啊?!
江成澜震颤着瞳孔,僵硬着表情将自己的爪子从蔺淮的睡衣下缓缓抽出来,整只手火烧火燎地感觉下一秒就要直接自燃谢罪。
对自己的睡姿向来有点模模糊糊的认知,但是显然认知并不深刻的江成澜,有些不敢面对昨晚睡着以后的自己。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跑到蔺老师的被子里,骚扰得对方强行按着他不说,还……还在蔺老师的腹肌上胆大包天弹钢琴的?!
头顶传来的呼吸悠长而平静,身体僵硬成一块木板的江成澜想逃,却不敢动。
睡着的时候没感觉,醒来没多久,江成澜就觉得垫在脖子下面的手臂酸麻感逐渐连成一片。
喉结动了动,他鼓起勇气,屏住呼吸在男人禁锢的方寸间小心调整姿势,两双手的手指外加十根脚趾都在用力,整个人在被子下面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床脚滑。
就在江成澜的腿搭在床沿,脚尖碰触到地面,整个人就差一点点逃离案发现场的前一秒,醒了很久实在装不下去的某人呼吸一乱,发出了一声闷笑。
江成澜正在往外蹭的脑袋停在了被子里,距离侧躺着的蔺淮一个拳头的距离,被子里那股沁入味儿的冷调薄荷香丝丝缕缕地缠绕住江成澜,如遭雷劈。
这一瞬间,维持着别扭至极的姿势挂在床沿,脑袋还闷在被子里的江成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社死到扛着地球离开太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