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实验品,压碎、蒸熟、晒干后压榨。”对于压榨豆油的步骤,贺兰定依旧是只记得个模糊,许多细节还需要摸索完善。
“注意记录,比对一下两者的出油量。”
阿塔娜点头,“明白。”然后才问,“豆子和水,压出来的是豆浆。干豆子压出来是豆油?”
“是的。”贺兰定道,“豆油也是个好东西。”
阿塔娜得到肯定回答,喃喃低语道,“我的老天爷,菽豆原来是这样的好东西呢。”
以前大家都不爱吃豆,因为吃多了涨肚,难受得很。可如今经过郎主这么一点拨,豆子立时变得可爱受欢迎起来了。
“注意着保密。”贺兰定最后叮嘱。虽然他日后是要公布豆油的制作方法的,可眼下且要用他与刘记商行做上一笔买卖呢。
“明白。”研究新产品、保密方子,都是阿塔娜做惯了的事情了,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安排。
这一回,阿塔娜找来了库姆和阿季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两个女子有个共同特点,她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贺兰部落,且贺兰定都对两人有恩。
“豆腐工坊的事情,你们且丢手不要去管了。”
阿塔娜一开口便惊掉了两个女子的魂儿,阿季手足无措,磕巴道,“可是有哪儿做错了?”可是仔细回想,自己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过越矩违规之事啊!
“别着急。”阿塔娜摆摆手,让两人莫慌,“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做得非常好,郎主很看重你们。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闻言,库姆和阿季都松了一口气,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郎主对自己的认可,担忧的是对于新的任务,她们能够妥善完成吗?
“不是很难的事情。”阿塔娜将豆油一事细细道来,末了感慨道,“谁能想到呢,菽豆竟然能变化出这么多的样子。”
豆腐的制作,难吗?也不难。豆油亦然。可是大家吃菽豆几百年了,谁想出了这样的变化之道呢?正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郎主真是神人也。”阿季敬佩不已。
库姆也是星星眼,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阿塔娜叮嘱,“一定要保密,谁也不能说。有人问起,便说我点了你们一道搓羊毛线。”
先时贺兰部落高价收购羊毛、羊皮,擀压完毛毡后还有不少剩余。贺兰定便让冬闲的妇女们搓毛线,尝试着能不能织毛衣,为明年冬季的新品做准备。
“明白。”两女子齐声答应。
阿塔娜看了眼阿季,又道,“这段日子你就不要回家去了,你们二人吃住都与我一道。”
阿季笑道,“用不着回去。”自从贺兰家的豆腐生意越做越大,阿季便将家里的牲畜都卖了,铺盖一卷,大门一关,带着小女儿来贺兰大宅过日子了。
将豆油的事情布置下去,贺兰定便做起了甩手掌柜,只等着出成绩便是。
腊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宜嫁娶,高欢大婚。
按礼法,男女双方缔结婚姻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前五礼属于订婚阶段。纳采,是男方看中女方后,遣媒人联系,女方同意后,男方下采礼。然后是问名,以女方之名及出生年月占卜于庙,观其吉凶。
总之,一套正规流程走下来,繁琐至极。高欢家虽然贫困,采礼也不丰厚,可是该有的流程规矩一项都不少,将将在腊月完成了所有步骤,走到了最后一步迎亲阶段。
是日,难得停了风雪,虽然依旧冷得紧,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冰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可瓦蓝明亮的天空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贺兰定套上马车,装上贺礼,带上阿昭和阿暄两小孩儿,马鞭一扬,高声道,“看新娘子去喽!”
因着要带着两小孩儿,贺兰定没参加高欢的迎亲礼,直接驾车去了高欢家,虽然错过了迎亲催妆的环节,可是热闹一点没少瞧。
高欢家门外立着迎新妇青庐。青庐是一种小型穹炉,模样与现代人家置办酒席时扎得彩帐相似,只不过青庐上覆盖的是青色幔帐,故称青庐。
青庐婚礼是北方的流行,象征夫妻二人合二为一,还有避煞之用。贺兰定不懂这其中的风俗,只心想,要是染料便宜,估摸着大家就会结彩庐了。
正想着,喧嚣热闹之声由远及近而来,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阿兄,要看!”两小孩把贺兰定当做攀爬架,拽着贺兰定的衣服往上爬,恨不得爬他头顶上去,好看得更清楚些。
“轮流来!”两小孩儿身量渐长,贺兰定如今可没法一个肩头扛一个了,只一个个抱起来,轮流看热闹。
迎亲的队伍很是壮观,百十个儿郎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气势十足。队伍里,贺兰定看到了不少熟人,有孙腾,有司马子如,还有不少叫不上名字,但看着眼熟的儿郎,估摸着都是高欢的同僚、好友之类。
“新娘子催出来!”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将高欢家门口的窄巷挤得水泄不通,百十个儿郎齐声高呼,催着新娘子下车入青庐。
“新娘子!新娘子!”两小孩儿也跟着大喊,左右各一边,震得贺兰定耳朵发麻。
“娘子。”高欢翻身下马,迎接马车里的新娘。
车厢内,娄昭君心情激荡,自己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无论外头如何议论纷纷,小姐妹们又是如何劝说自己,娄昭君从不动摇自己的决定。而今日的迎亲之礼更让娄昭君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她看上的男人绝不是一般人!即便穷困,自家男人也能给自己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