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男人修长的身躯躺在病床上,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道冷峻的线条,苍白与与阴影形成分明的两面,如山之阴阳,锋芒毕露,头略显凌乱,却丝毫不减那份高冷的气质。
陆湛仿佛行走在一片黑暗当中,冰冷与虚无充斥着这片未知的空间。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睁开了眼睛。
视线慢慢回笼,是一间纯白的病房。
感受着头脑中的一片钝痛,他睁开眼,目光一片空寂,如同干涸的深井。
还是被救回来了是么?
陆湛面部肌肉松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呈现出一种麻木的状态。
目光缓缓移动,病房的窗户此时已经打开,初秋的风吹拂进来。
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坐起身,不顾身体的疼痛,拔掉氧气管和针头,磕磕绊绊向窗台走去。
程助理一回到病房推开门,就看到这诡异又惊悚的一幕。
此时陆湛已经站到了窗边,一只脚已经搭上了窗台。
他心中一紧,失声高喊:“陆少!”
熟悉的声音传来,陆湛木然回过头,直直的看过来。
程助理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无法形容这样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霾,没有了生气,没有了希望,仿佛一片没有生命的荒原,又像是风中将要熄灭的烛火。
他声音都在抖:“陆、陆少,您有话好好说,医生说这次车祸并不严重,您没什么大事的,胳膊、胳膊脑袋都好好地,没有毁容,您先过来?”
陆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眼前模糊了一阵,又慢慢聚焦。
他长得很像程助理,只是更年轻些,是程助理的私生子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意的,已经死了。
死了啊。
他亲自入的殓,最后一次吻过她失去温度的唇。
连带着他的灵魂,死在了京市绝望的盛夏里。
陆湛恍惚着,听见程助理的儿子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聒噪。
但,车祸?
自己不是在晚晚的墓前谢罪了吗?
他低头扯开自己的衣领,胸口处一片光洁,没有任何伤痕!
瞳孔慢慢缩紧,陆湛缓缓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胸口。
没有伤痕!
不可能!
那把匕是他亲手插进这里的,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陆湛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颠倒错乱,让他的思维陷入了混乱的旋涡。
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那震惊的瞳孔里。
他缓缓抬起目光,盯着门口看起来酷似程助理年轻时候的男人,一字一顿问:“程禹?”
程助理吓得太阳穴都快跳上脑门了,见他还能认识自己,缓缓松了一口气:“陆少,我是程禹。”
他晃了晃手臂上的石膏绷带,试探问:“昨晚我们一起出的车祸,陆少你还记得吗?”
医生说陆少撞到了脑子,看起应该是确实出了点问题。
还不是小问题,竟然一醒来就要寻死。
开什么玩笑,他们在美国大大小小的暗杀车祸就没断过,从来没见陆少这般失态。
陆湛听见他的回答,双眼瞬间睁大,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冲过来,按住程助理的肩膀,哑着声音急切地问:“晚晚呢,晚晚在哪?”
程助理脑子真转不过来了,他要被吓死在这双通红的眼睛里,只能错愕地问:“晚晚是谁?”
他跟在陆湛身边不说十年也有八年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晚晚这个名字,难道是陆湛出国前的初恋?
虽然很疑惑,但为了安抚伤者的情绪,还是说:“陆少,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我去帮你找。”
陆湛眼里充满了狂乱与失控,他嘴唇颤抖着,问:“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一年?”
“现在是oo年月o号,怎么了陆少?”
oo年!竟然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在他们相遇的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