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遗馆里的定期巡演,观众先看的就是个热闹,因而套路里“怒”的部分几乎没有太多展现,不成想没一会儿就有人念叨起来。
“这狮子倒是挺可爱的,但是狮子又不只是可爱。”
“咱们……”
“别管他们,一两年前他们这么说,怨我没劲儿。”当年也是因为观众的话乱了心,李染染吃过大亏。
“我是不往心里放,只是……”
“那你配合我一起吓他们一下儿?”李染染知道陈梨安在纠结什么,“哎,不要想他们啦,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们。”
“不然真给他们吓出个好歹儿,那才真的出问题喽!”
有了前车之鉴,陈梨安慢慢尝试着在表演的时候儿放下自己心里边儿的情绪,全身心的投入在表演上——一场下来,没有半点儿绽儿。
“啊啊啊,不行,我得赶紧脱下来,热死了。”屋里的空调对于整支队伍来讲并不友好,鞠躬致谢之后观众稀稀拉拉散去,陈梨安恨不得离开从狮衣里钻出来,“我现在就是牦牛,牛马的牛!”
张老师被馆方拉去采访,几位阿姨眼瞅着两个姑娘要奔更衣室去,一把把人拉了回来:“来来来,先合照一张。”
“张老师给你们买饮料了,就在那边儿,咱们拍张照片儿今儿就结束了!”
这样的日常,在醒狮、在太狮、在套路武术……似乎早就随着陈梨安的成长,彻底成为了生活中的日常和习惯。
“好了好了,就这样,你们两个小姑娘儿赶紧换衣服去吧,这里边儿开着热风是真够热的!”
“你们这个毛是真的么?”
“这个头不是很沉吧?”
“能让我们家孩子摸摸么……就摸一下,我记得之前网上有个微短剧是不是就是说的你们?”
“刘阿姨……”游客们确实有点儿热情了,李染染和陈梨安这会儿也放心不下阿姨们忙活,和对面几个年纪差不多的队员使了个眼色——确认过,都有同去分担的意思。
或许是担心一群孩子们要被观众千奇百怪的问题问到“自闭”,阿姨们一直在给凑过来的几个年轻人使眼色。
“不知道您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们那边展板上的照片和互动视频。”陈梨安很聪明,元妙姐说了一次,就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才是真正能够为了自己所热爱的事物做有价值的事情。
“嗯……展板?”
实话说,并不是所有的观众都报以“欣赏”的目光来看这一切演出。网上的短视频、营销号应经过多的消耗了大家对于非遗的“善意”,再加上那些明晃晃的恶意引导,让原本就困难的境遇变得雪上加霜。
“您可以先去看看,或者晚些时候我们可以按照大家要求集中给大家展示一下儿。”李染染知道梨子奔波来去,还能撑着这么多场表演实在是辛苦,说什么还是给人先哄去换衣服了。
这一身儿行头儿又沉又热,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儿,整个儿人轻飘飘的,好像能飞起来——这一特点也当然引来了不之客的歪理邪说。
“你们说这些比较沉,就不能创新一下?”
这种话总是可能带动周边人的情绪。非遗“卖惨”,“什么行业容易?”的观点早就在互联网上泛滥,似乎许多人把非遗传承人的辛苦也当成了圈钱用的“鳄鱼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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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出来什么当代技术,去改变一下你们自己这个狮子,不就容易了么?”
来人愚蠢就愚蠢在这里,前半句话好把一百人带进他的立场,可这后半句话说出来,多动脑子思考一下儿,就知道这个人目的不单纯了。
李染染一群年轻人气得牙痒痒,表面儿上还得笑着,生怕给自己热爱的事物丢了脸。
几位阿姨亏也是身体好,不然被气出来个好歹儿,这人再怎么狡辩,也得被社会冠以足够的连带责任。
“当代的什么技术?塑料减轻不了重量,散热甚至会更差,而且做成这样的狮囊和狮衣对表演者的身体有伤害,你想过没有?”
“什么技术,我又不是传承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就是说说而已?”来人在人群里问,并没有在意前者的理不直气也壮,“取自天然的东西对环境也好,你知不知道环境保护?”
“不……”
“好好好,都是你有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你这么会说话的?”
“我不是他们找的,就算不是我,也有别人说。”来人说话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有一种想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般的气势。
观众群里悉悉索索有些声音,来人知道是支持自己的。只是这样一闹,有心了解的凑到了几位阿姨面前详询,有意捣乱的,也做鸟兽哄散了。
“刚才谢谢……”
“哎,怎么……是你?”在众人的鼓励下,陈嘉宇已经在三个月前正是成为太狮队的一员,刚才换好衣服迎上来,没想到眼前人竟是故友,“你来中国了?”
“是啊,后面想交换生过来,呃,或者留学生。”
“但是,我的中文还是要适应这里的环境……就像说英语一样。”
“这是……”李染染和陈梨安这会儿也前后儿脚儿的我回来了,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和他相聊甚欢,正打算介绍来人身份的陈嘉宇,异口同声道,“马来西亚的周盼?”
“你们……”怎么知道?
“他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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