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沈惟才起了个头,就被夏青梧胡乱打断。
“什么都没发生,东西给我,我要回家了。”
“你这用完就丢,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夏青梧才不上套,伸手就想去拿购物袋,却被沈惟躲开。
“行吧,我有良心,送你回家。”
知道拗不过,夏青梧也没再坚持。回去的路上,两人像是在赌气,谁也没有先说话。夏青梧心不在焉的摆弄着包上的挂件,之前手心勒出的红印已经完全消失,白皙修长的手指依旧精致好看。
“我刚才只是想说,你如果愿意我随时都能来接你。”沈惟终是没憋住,还努力强调,“我非常乐意被你使唤,我在追你,想对你最好。”
“今天谢谢你帮我。”夏青梧低着头,沈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用很闷的声音在说,“华思逸并不只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前任。大学四年,他追了我一年,我们在一起三年。最终分手是很狗血的棒打鸳鸯剧情,他的家庭并不能接受一个普通身份的女人,所以他出国我毕业从此没有交集。”
“你还爱他吗?”
沈惟的问题像是触动了夏青梧藏在心底的记忆,但再次想起却并没有她自以为的刻骨铭心甚至有些片段都已模糊,不复曾经的热烈。
毕业季节一贯被戏称为分手季,但在大学最后一个寒假结束前,夏青梧都觉得这样的断论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遥远,毕竟她和华思逸的实习单位都定在了同一个商务区。
然而打脸来得永远比想象得更快,新学期刚开学,夏青梧就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男朋友即将出国的消息。起初她还不太愿意相信,因为一周前那个人还和她聊着工作后中午也要一起吃饭的计划。
“你要出国?”之前每天见面都嫌少的人,现在要夏青梧守在宿舍楼下等半天才能见到。
“夏夏,我妈都给我安排好了,不去的话,她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恐怕不能陪你实习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妈瞒着我办的,我也才知道,对不起夏夏。”华思逸眼眶很红,伸手想去拉夏青梧,却被躲了过去。
“林妍说出国申请上个学期就开始了。”
“我……对不起。”华思逸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句抱歉。
“我们就到这吧。”夏青梧说完转身就走,怕再多待一分钟都装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而华思逸也没有挽留。
如果故事就停在这里,其实回忆还算漂亮,可偏偏人性和真相总那么不干净。分手后的一周夏青梧没有在学校任何一个地方遇见过华思逸,但缘分总在最意外的地方发生。说来也巧那天她是替班长给教授送资料,出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华思逸举着手机转身进了楼梯间。夏青梧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路过消防门的时候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妈你就放心吧,这次出国就是做做样子,等我回国再接手公司也来得及。夏夏当然要和我分手,不过这次让你做了恶人,想来她也不会太怪我。”
夏青梧站在墙边,努力克制住想推门的冲动径直走向了过道尽头,初春的阳光隔着玻璃虚虚地落在人身上,终是消不散冬日余留的寒意。
后来华思逸当然回头求过复合,他站在宿舍门前一片痴心苦苦哀求的样子,鲜艳的玫瑰和英俊的脸蛋谁能知道皮囊下肮脏的心思呢。
轻描淡写的带过事情的结局,夏青梧浅笑着反问沈惟:“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自己情圣的样子?那时候我天真,只想给彼此留个体面,所以陪着他演完被迫分手的戏码,现在想来只剩下恶心。”
“情圣这名头听起来应该不是在庙里的莲花座上,就是在博物馆的出土玻璃箱里。”
“你是哪个呢?”
“我肯定不是什么圣人,脑子里都是世俗的欲望,爱钱爱女人。但只一点,我很清楚我对你的爱,唯一且唯一。”说这话时,沈惟整个人都很放松,语调听起来也不太正经。
“那你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没等沈惟回应,夏青梧就给出了答案,“曾经我以为你是恶劣的资本家,后来又觉得工作里你还算有点人性,再后来你像立在我人生路上路标,强大又清晰。”
“现在呢?”
“现在?很不明显吗?是我喜欢的人,是即使放在心底也压不住的那种喜欢。”
夏青梧突如其来的表白,彻底扰乱了沈惟的心绪,他抿着嘴找了个就近的路边停车。
“怎么了?”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车里光线昏暗,沈惟的声音和脸都好像很模糊。
“嗯,喜欢。”夏青梧能看清的只有他的眼睛,很亮,印的全是自己,“是很喜欢的。”
“不犹豫了?”
“不了。”夏青梧摇头,“我妈说的对,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入土的年纪,没必要顾虑太多。现在的我就喜欢现在的你。”
被反复诉说的喜欢,一下下敲在沈惟心上,他松开紧握的方向盘,再一次和身边的人确认:“所以,我现在可以是你真正的男朋友了对吗?不是之前演戏的那种。”
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夏青梧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想笑,想了想索性用他的话堵他:“是真的男朋友,唯一且唯一。”
“那我能抱抱你吗?”似乎是怕这个要求唐突,沈惟又磕绊地解释,“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如果……如果你介意的话,不抱也可以。”
后面的半句语气明显违心,但夏青梧也不拆穿,反而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主动抱了上去,“这样会不会真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