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也跟着下了车。
他面庞白净圆润,身上衣服虽然是普通料子,但在这群人眼里己经是了不得的东西了。再加上通体贵气,一看便知是贵族。
老农见他时,不跪地上雪水脏污,明明膝盖上的裳仍有破洞,但还是忙跪下行礼。琇莹怔了一下,忍住流泪的冲动,挥手让他们起来了。
这里的庶民只是耕战的工具,他们是不被允许直视贵族的。
琇莹知道他在这边,这些吓到低垂眼帘只看着地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些什么。索性到了一处平地,蹲下观察土地。
果然他一离开,那些人便放松很多,与与他们气质相同的农家人说着话。说着间,还隐隐露出笑容,依稀可见那晕黄的牙齿。
这边,琇莹握着一把黄土,将它碾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加施肥根本不可行,治标不治本,关中需要的是水,是可以灌溉的水。
而且肥也做不成,这里哪来的河泥与水草?只有几条小水沟,水量还不大,那丁点的水草做肥简直是无稽之谈。
陈长跟在他身后,听完他的想法,哈哈大笑,"小公子,我们知道啊,没人比我们更知道了,我们自入秦时便与它打交道了。"他指着那些散落在地里的农家人,"没有水草有腐烂的树叶啊,只要有方法让人不至于饿死,我们总要试试,他们也会去试的。"
琇莹不习惯他们的乐观,他无比的清晰,道,"现在没有树叶。而且人们存的树叶能有多少?开春便要播种,这季己经赶不上了。"冬天这里只有冰棱子,人们要用树叶点火取暖。等等,灰,草木灰亦可肥田。
他突地握住陈长的手,"灰,让人将草木燃后的灰混进土里去,翻田。不要再整那个树叶了,要灰。"
"这个还没验过。"陈长犹豫道。"公子,要不再考虑一下。"
琇莹看着他,"没时间了,待秋日才能屯到足够的肥,那人早己饿死了。"
他一向温和软绵的脸哪里出现过这般的疾言厉色,陈长仿佛依稀在他身上还看见了他兄长的影子。
"唯"他俯首应道。
"阿长,"琇莹唤住他,他鼻间已经被冻得通红,他轻道,"后日便启程吧,往南走。南方更需要我们。"
陈长走后他一个人拿了书简直往东走。
"公子,欲往何处?"一个暗处的阴影走了出来,抱拳向他行礼。
"来着之前,我没想过会是这样,他们是秦国王都脚下,是秦国过得最好的人,可冬日衣服仍破烂。"他向那少年道。"这里是沙土,往东是泽之地,1我皆无力治理。"
那人大扺寡言惯了,"公子,很好。"
琇莹笑了,"现在不治理,但也不能一直不治理。"接着道,"我想着一路所行,大致画下来,刚才对着图想了许久,想着引泾水入关中,便可使这片地成千里沃野。"
那人接过他画的书简,准备退下。
"青雉。"他叫道,"我想着再写封信,明日帮我一起交给兄长吧。"
思念
阿政确收到信时,己是三天后了,他挥手让人下去,坐在榻上,摊开竹简,读了起来。
[兄亲启,
兄近日安好?我思君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