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帮她想了个法子,过继到去世的大舅名下,为大舅承嗣供奉香火。
这样也算说得过去,加上十四爷的帖子,衙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惜宁自立门户这事不难。
只有这样,惜宁才能完全从常有家和吴家独立出来,不受牵制与算计。
刘喜都打听好了,正张罗着呢,就等十四爷下定决心,话让他去衙门销惜宁姑娘的奴籍了。
哪知道就在这当口,惜宁出事了。
京城里人都知道,京韵堂身后倚仗的是几位皇子,开业一年多来,没人敢来闹事。
惜宁扮作写话本子的先生,隔三差五地去京韵堂,众人渐渐习以为常,都唤她作宁公子。
她本是美娇娘,做书生打扮,也难掩绝色容颜,清雅气质与婀娜身段。
慢慢地,来往的戏迷与公子哥儿们都知道京韵堂有个宁公子,姿容身段比那旦角儿还要美。
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知道深浅,不敢造次,至多私底下调笑几句,猜那位宁公子是不是兔儿爷。
这时代兔儿爷蛮盛行的,众人也不以此为耻,甚至南风馆盛行。
家里的美妾家眷不能带出来游乐,清俊可人的小厮与戏子伶人,却能在酒席欢宴上调笑取乐,添些风情与趣味。
猜测归猜测,谁也不敢打宁公子的主意。
可偏就有那外地来的不知深浅,被人做了套,盯上惜宁。
这位是西南布政使石家的三公子,因是幼子,从小被祖母娇惯坏了。
也不指着他去顶立门户,整日里走鸡斗狗,吃喝嫖赌,凡取乐之事,无所不用极。
这次石家派人进京送礼,三公子在西南玩腻了,吵着闹着非要跟着进京,见见世面。
进了京,很快就结识了一群纨绔,物以类聚,都是不长进,成日里只知道胡闹的。
众人早就对宁公子好奇,只可惜这人神龙见不见尾,隔三差五过来指点指点徽春班外,谁都不搭理。
都快半年了,谁下帖子砸银子都请不到他上楼喝一杯茶。
也查不出来这宁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私下里与哪位皇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惜宁之前还从京韵堂前门出入,后来十四爷与她说,虽然作男装打扮,也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让外人瞧见。
万一有人认出来是他府上的侍妾,成日里在京韵堂厮混,被福晋甚至德妃娘娘知道了,难免又是一场风波。
所以惜宁现在都是坐着骡车,直接从后门进院子。
连小九子都拘着,轻易不让他往前院去。
众人都着急,这宁公子若是哪位皇子的私宠也就罢了,谁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是?
可也没听说这几位皇子有龙阳之好啊?
宁公子若与皇子没关系,这般绝色,有这喜好的公子哥儿们,哪里舍得放过。
可谓朝思暮想,抓耳挠腮,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都指着哪个冤大头先上前去探探路呢!
正好这石三公子送上门来,众人不必明说,互相使个眼色,便心领神会,让他去试试水。
石三公子在京韵堂撒了好几百两银子,才得了名角儿许兰音来露了一面。
这许兰音年方二八,一把好嗓子,如天籁,似滴泉,丝丝扣扣,入人心弦。
京城里不知多少他的戏迷,皆是靠山。
所以他进了雅室,也不过问候一声,多谢石公子捧场,以茶代酒,敬了众人一杯,又清唱了一小段,便告辞而去。
石三公子脸就黑了,在西南,哪个伶人敢这么不给面子?
席上有位徐公子,家里是富商,捐了个功名在身,在这般纨绔里算是个小跟班。
这时得了几位勋爵子弟眼色,便陪着笑脸上前说道:
“石公子,你不知道,这兰音啊,不知多少达官贵人给他撑着腰呢,今日是看在你赏银丰厚,他才出来喝杯茶,平日里,几个月也见不着他上这雅室走一趟,所以他你就别招惹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京韵堂里,另有个可人儿,那身段,姿容,比兰音还要妙上几分,且是个白丁书生,你若见了他,兰音又算什么!”
石公子一听,喜上眉梢,身子扭咕扭咕地坐不住了,一叠声地问:
“那还不请上来,爷今儿个就让他伺候!银子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