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圈,在严登化发狠的目光下毫无畏惧,又举起一块石头向他砸来,口中悲愤地嘶吼着:“土匪!你还我爹爹!”
越来越多的石头从四面八方接踵而至,严登化一开始还有力气咒骂,后边再不敢出声,身上被无数石块反复击打,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生出几分“他们怎么还不停手”的央求。
直到一队士卒向这边走来。
“诸位!诸位!”士卒们并没有对百姓动手,而是温声道,“此乃朝廷要犯,还要审的,大家别把人打死了。”
百姓们终于停手,但还有人犹不甘心地向严登化吐唾沫。
陈仲因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又看向杜宣缘,轻声问:“严登化罪行滔天,足以伏诛。”
杜宣缘知道陈仲因是误会了,以为她手中没有证据,暂时杀不了严登化。
她抿了一口热茶,才慢悠悠开口。
“我不需要他认罪,我只想看他被人唾弃、被折磨;我不是在讨回公道,那实在太迟了,我只是在,”杯盖落回杯盏上,严丝合缝,杜宣缘微笑着吐出两个字,“报复。”
第61章春秋笔法
又过了几日。
天气虽然转晴,但积雪白日还未完全化开,晚上又被寒风一吹,直接冻成冰坨子,踩上去“嚓嚓”作响。
军营里的事情总算彻底尘埃落定。
该由穆骏游撰写文书上报朝廷。
但就这样一封述职的文书,穆骏游写了一天,还不见落笔。
杜宣缘悠哉游哉的打转,瞥见穆将军手上狼毫笔尖的墨水都结冰了,他还不曾下笔,便笑道:“穆将军在担心什么?”
穆骏游闻声回神,随手将沾了墨汁的纸张揉作一团丢尽纸篓中,上下打量杜宣缘一番,道:“陈太医倒是装也不装了,成天只在军营里闲逛,又是为了什么?”
“装什么?”杜宣缘奇道,“内子代我做好本职工作,有这样的贤内助,我当然无所事事起来。”
自军中事务步上正轨,本该由杜宣缘去做的军医之事,全被陈仲因代劳了。
那小子跟在贺老先生身后乐此不疲。
陈仲因对待学医这件事可比杜宣缘上心多了,他独独在医术上敏而好学,叫贺茂春如获至宝,很快便将杜宣缘这个爱耍嘴皮子的丢在脑后,专心教导起这块璞玉。
穆骏游倒是真没想到。
当时杜宣缘因为军中缺少大夫向他申请带上自个儿“媳妇”——穆骏游至今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军医无缘无故请辞——他当时还笑这太医天真,军中苦旅,娇滴滴的小娘子如何受得住?
结果她这“娘子”不仅受得住,还乐在其中,还是一个人顶十个人的嘎嘎干活,哪里有人需要看病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并且到了苍安县,穆骏游才知道杜宣缘这是拿安南军当顺风车、带着“媳妇”回娘家来的。
现在这厮居然还在他面前炫耀!
穆骏游被这“恬不知耻”的秀恩爱行为酸到,又听出杜宣缘话中的调侃与暗示,神色不由自主地松快几分,调侃着问道:“不知小先生可否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