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京中来信。”
与东都的正常通信半月一回,三日前将将收到,不知是否是京中出了差池,这才会有这一封突然而来的信件。
负责消息传送的十二不敢怠慢,没有等裴宵回营,而是特地赶到练兵场寻他。
裴宵听后,亦是怕出了什么岔子,当即赶回了营帐。
待看了信中所书,他的眉头不觉紧紧皱起来。
一旁的十二不知内里,以为京中出什么大事了,暗暗担心。
等了一会儿,却见主子挥手让他出去,不见对他有何安排,担忧又化作了疑惑。
堂弟的亲事,自然没有什么好与下属说的。
二叔在信中将此事前因后果逐一列明,尽陈利弊,叫他虽觉哪里不对,却也无法反驳。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裴宵说不清楚。
说是不想让子玉娶一个行止不端的女子为妻?可他心里又清楚,尽管经历了此前种种不愉,到了如今,他打心眼里却不愿意用这样恶劣的词语去形容孟如意。
也许是乍然得知曾经对自己起过心思的女子竟要成为自己的弟媳,叫他心里有些膈应吧。
裴宵心中憋闷半晌,最终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涉及到侯府利益时,他没有立场去干涉堂弟的婚事,更何况二叔二婶都已经点头,这件婚事仿佛也只能这样落定。
裴宵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呼吸不畅的感觉了。
也罢,总归是子玉的婚事,他要娶的是永州第一美人,他的表妹。他又能说什么呢?
许是白日里思虑过多,当天夜里,裴宵竟久违地做起梦来。
起先是身处血色弥漫的戈壁沙场,极熟悉的场景,他在梦里甚至都能闻到血的味道。
那是无论如何熟悉,也依旧无法习惯的味道。
正窒息着,忽然间转了天地。
入目依旧是漫天的红,这是哪里?
他如游魂一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落。
好像是在西京的裴宅。这是曾祖父受封西北道五州兵马使后,在西北道腹地西京城所置的一处私邸,传承至今。
从前他初到西北道的时候,祖父怕他不惯,一年里总有个把月会带着他住在西京的这处宅子里。
可他的记忆中,这座宅子虽比夏州的侯府官邸要温软舒适许多,却也不是眼前的模样。
处处披红挂彩,人潮涌动,热闹非凡。